第三日巳時,夙夜已備好了馬車,在王府門外等著溫柔,當溫柔帶著溫顏一同出現的時候,夙夜很是不解,待溫柔等人穩穩地坐上了馬車后,夙夜親自當了馭手,駕著車馬穩穩當當朝皇宮駛去。
將到宮門的時候,溫柔稍稍掀了車簾子往外望去,只見各式華麗的馬車接二連三地往皇宮的方向駛去,心下不禁感慨,不愧是帝王誕辰,單是看這車馬的陣容,就知道筵席場面的宏大了。
然而,在溫柔正將簾子放下的時候,夙夜突然一個急勒馬,馬車里的溫柔反應迅速地立刻抓住了窗欞,尹兒和溫顏卻沒她這般快速的反應力,都重心不穩地往前傾去,跌下了矮凳。
“這是誰人的馬車,竟然敢與青王爺的車駕搶道!?”還不等溫柔詢問夙夜是發生了何事,便聽到了馬車外傳來了尖聲刺耳的指責聲,聽那語氣,明顯的高人一等。
夙夜本是以最平緩的速度駕著馬車,突然旁處出現了一輛疾馳的馬車與他搶道,夙夜不想生事,拽了韁繩往另側駛去以讓開道,誰料那馬車竟偏像與他杠上了一般,他讓道了,對方再擠過來,最后對方的馬車竟驅車斜擋到了前面的道上,讓夙夜不得不勒馬停車。
夙夜原本還在思忖著到底是誰人的車馬這般強勢,不想他還未開口,對方竟先說起了他的不是,原來,是青王,這便不奇怪了。
然而,夙夜心中卻是一千一萬個惱怒,想這青王定是知曉這是白王府的車駕,才特意這般,真是想要將爺踩到泥地里了,然夙夜雖然心有怒意有不甘,恨不得上去好好教訓青王一頓,奈何上頭有爺的叮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馬車,朝著青王的馬車拱手行禮道:“白王府夙夜見過青王爺,不知青王爺車駕在此,夙夜所駕的車馬冒犯了青王爺,還望青王爺勿怪。”
“呵……!”華麗馬車里傳來青王冷泓不屑的笑聲,“原來是大哥府里的車駕,只不知大哥平日里是如何教訓奴才的,竟由得你們這些個奴才在主子面前還稱名稱姓的。”
“爺一向待下人和善,這些許個稱呼,爺從不轄制。”夙夜很是憤怒,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盡量壓制住胸中的怒火。
“大哥再這般下去,只怕白王府都要亂了套了。”青王笑得更是不屑,還想再說些不中聽的話,卻被溫柔的聲音打斷。
“這白王府的事自不勞青王爺費心。”溫柔的聲音冷冷的,“夙夜,青王爺的車駕既然有路不行偏瞧上咱們的道,咱們就把這道讓了青王爺,不然又該有人要說咱白王府不懂禮儀。”
青王?倒真有意思了,這能不能說得上是冤家路窄了?她自小與青王有婚約,偏就因著禮儀教化未曾與這未婚夫見過一面,本一心期待著及笄之后能與他舉案齊眉的日子,誰曾想他居然與自己的親妹妹好了,他正愁著不知如何毀了與她的約,正巧她偏就與人私奔遂了他的意,撕毀婚約便也是因為她,她無話可說,偏還就逼她嫁了沒幾年可活的白王,且若不是他與自己的親妹妹私好在先,她又怎會遇著了他人且信了他人,與他人私奔!?
這終究說來,是他對不起她在先,而原本的溫柔雖死了,如今她這個溫柔卻沒打算這么簡單就放過了這等無恥之徒,她生平最厭惡的便是這種吃里扒外的混賬男人。
“什么人竟敢對青王爺無禮!?”青王還沒有說話,之前說話的狗腿奴才便先狗仗人勢地出聲了。
只聽得青王的笑聲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沉沉的聲音,“皆知大哥身子不好,冬日里不能出行,這皇宴怕也是不能前來參加了,不知這車駕里坐的是何人?”
“回青王爺,車駕里的是王妃。”夙夜沒料到溫柔居然會幫冷澈說話,且說的正到點上,爺是叮囑了他萬事皆忍著,勿多事多舌,可沒交代了王妃也要事事忍著。
可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手里握著大夷的相權!
目下這般瞧了去,王妃許真不是青王的人。
“白王妃?”青王嗤之以鼻,“一個曾經做出與人私奔這等世俗不容的丑事的女人,也配稱之為白王妃么?”青王的笑聲里,隱隱夾雜了怒意,他定是萬沒有想到出言損他的人就是他看都看不起的人,他曾經丟棄的女人!
“青王爺說的這是什么話,溫柔現在可是白王妃,照理說,青王爺也當稱溫柔一聲‘嫂嫂’,況且,溫柔之所以能與白王爺結好,也全賴了青王爺,若要說溫柔不配做這白王妃,那倒不如說是青王爺當初瞎了眼,給白王爺指錯了人。”想羞辱她,別說門,連門縫兒都沒有。
“你——”
“呵呵,青王爺嗓子不舒服嗎?吐不出象牙了嗎?快讓你的狗奴兒給你端茶送水潤潤喉,莫要到了皇宴上啞了嗓子。”不等青王把后面的話說完,溫柔便駁了回去。
“你你你——你竟然敢罵青王爺是——”狗奴才氣憤激動得豎起了食指,指著溫柔的車駕大聲道,想要為青王挽一挽面子,話到了嘴邊卻發現不能說。
“溫柔可沒有說什么,狗奴兒既然喜歡為青王爺對號入座,溫柔倒也沒意見。”蠢東西。
“來人!給本王卸了這無恥婦人的車駕!”青王大怒,隔著車簾子向馬車旁隨行的執刀侍衛命令道,而后再沖駕車的狗奴兒一聲命令,“入宮!”
青王的車駕朝皇宮去了,隨行的侍衛們卻朝溫柔的車駕圍了過來。
“這是白王府的車駕,你們誰敢!?”夙夜上前一步,以阻攔圍過來的侍衛,真是欺人太甚!不要逼得他出手!
“青王爺的命令,不敢不從!”侍衛們也是依命令行事,并非你情我愿的事,“白王妃,得罪了!”說罷,上前便要卸下套馬索。
“你們若是再敢往前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夙夜眼神陰沉肅殺,雙手慢慢提起了內力。
“夙夜,由了他們。”就在夙夜要出手之際,溫柔掀開了車簾,跳下了馬車,“咱們步行著進宮便好。”這些個侍衛也是奉命辦事,倒不至于與他們在這共門前拼了。
“王妃——”如此有失身份,這怎么可以!?
正在夙夜猶豫間,一輛黑布緞垂流蘇馬車從后方駛了過來,正正在溫柔身側停住。
馬車里傳來溫潤如玉的好聽男聲,“若是白王妃不棄,請上在下的馬車。”
溫柔只覺這好聽的男子聲音,似曾在哪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