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聽錯,此刻留下阿喀汗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已選擇了做“奴才”。目前,他這一“奴才”還在服役期間。奴才若違逆了主子的意思,日子是不會好過的。
阿喀汗站在亭欄旁,他停留在琴案邊。
他們就這樣僵持著。
翡翠站在兩人中間,焦急地看看南宮蕭,又轉眼看看阿喀汗。這死一般地靜,她也不敢打破。
許久之后,南宮蕭狠狠地揣了一腳地面上的斷弦,丟出一句話來,“要是想留下,就不要再跟我討論有關她的話題!”
阿喀汗沒有答話,也未再在適才爭論的話題上下功夫。
他的心中有了新的疑惑:南宮蕭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改變心意的人,更不會因為別人而改變。今日,他竟然遵照了水樂樂的吩咐,要留一個剛被他驅逐出府的客人在他的府上用膳。
史無前例,此乃頭一回。
南宮蕭的話一出口,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他倆的關系本就屬于死黨型,吵鬧打罵也不是第一次。
“你小子,該不會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把柄落在了水樂樂的手上吧?”后花園內,阿喀汗仰躺在睡椅上問道。
“我能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把柄?”南宮蕭懶散的應著。
阿喀汗輕笑,“你現在不正像一只喪家之犬么?有家卻怕歸。倒是歸來了,卻又要該名換姓。該名換姓本也不要緊,你還將‘南宮本營’的匾額換成了‘蕭王府’。你這樣做,對得起南宮家的祖宗十八代么?”
剛平息的滿腔怒火又被這廝給挑起了,另一側的睡椅上,南宮蕭人起茶盞扔,“今兒個你成心來我的府上找我尋釁的是不是!我,喪家之犬?阿喀汗,你也不過才失了一次戀,怎地整個人都變得這樣陰損了?”
南宮蕭的話也無一點人情味,專刺向阿喀汗的痛處。
“南……”
阿喀汗的這一“南”字叫得還真是驚天動地。南宮蕭的臉色由憤恨輾轉到煞白,瞬間又過渡到討饒的笑。
“算我怕了你。”
“你小子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怎地被姓水的一柔弱女子制得死死的?”阿喀汗的面容上是掩不盡的揶揄。
犯了什么事?呵,還不都是我南宮蕭的絕色惹的禍!
那小妮子一心想擄南宮王爺做郡馬,南宮王爺卻不想攤上她。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如若暴露了身份,他的錦繡前程勢必會一片灰暗。平心而論,他并非是在顧慮她,只是不想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仇家。此點為最重要的原由。
南宮蕭憤怒起身得急,癱軟坐下得緩,他懶得對阿喀汗解釋,“真沒什么。”
“沒什么?哼,若是真沒什么,你一好好的王爺怎地連身份都不敢暴露,竟心甘情愿地做起奴才來。像條狗似的跟在那小妮子的腳邊搖尾乞憐。”看準了南宮蕭不愿暴露身份的心思,阿喀汗說起話來更加地有恃無恐。
“你……,算你狠!”南宮蕭將本要罵出的話吞了回去。
阿喀汗輕笑,“那南宮蕭跟王八似的藏頭露尾,蕭宮南,你說是么?”
豁出去了,就算顯露身份,今日我也要和你這蒙古撻子決一死戰!
在南宮蕭再次擲扔了手中的碧螺春后,正巧翡翠笑吟吟地過了來,“阿喀汗王爺,宴席已備好,郡主請您過去用膳。”
阿喀汗溫和地應著,“好。”
后花園中,獨剩怒火直上干云霄的南宮蕭。
……
在他的府上,水樂樂作東宴客,竟也不請他這個房東過去!
哼,這是在他的王府中,他豈有不去赴宴的道理?更何況,水樂樂的廚藝,他實在是忍不住想去見識一番。若是阿喀汗那家伙食了水樂樂燒出的飯菜中毒身亡,正好可以解了他的心頭之恨,他只在旁邊看著都會樂翻天。
南宮蕭進入宴室的時候,阿喀汗剛和水樂樂客套完。
阿喀汗和水樂樂相繼坐下。
令南宮蕭驚異的是,宴桌上的菜肴雖稱不上精致,卻也像模像樣。
“姓……蕭公子來了?呵,我正想吩咐翡翠去請你入席呢。”水樂樂笑得極虛偽。
主子會去請奴才入席?在阿喀汗的面前,你做得倒很賢淑,怎么,要趕著立一“賢妻”牌坊么?
南宮蕭不客氣地入了座。
本來溫馨的用膳畫面,因為突然地多出個不速之客,宴桌旁坐著的三人便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三人,各自心懷鬼胎。
阿喀汗是宴客,處于被動;水樂樂是東家,設一宴席,純粹只為了增進與阿喀汗之間的感情,卻不料南宮蕭突至而來攪了她精心布好的局;南宮蕭雖只身前來,卻帶了滿腹的玩味心思,他不想錯過兩場好戲。
第一場:阿喀汗食下這些難以下咽的飯菜狂嘔不止,讓他在女人面前也丟丟面子。
第二場:水樂樂春情蕩漾風情萬種的向阿喀汗獻上美人恩。
第一場戲,可以平息阿喀汗在他心中種下的干云怒火。
這第二場戲嘛,則是水樂樂欠他的。那日她偷窺了他上演的春宮戲,今日正好可以向她討來。
“請”南宮蕭入坐后,水樂樂便不再理會他。不管怎樣,甜美溫馨的氣氛她還得重新營造出來。水樂樂優雅地輕舉金樽,“阿喀汗王爺英年正盛,這杯酒,我先敬你,恭祝王爺你萬事順心、官運亨通。”
“謝郡主。”阿喀汗溫和地笑著。
在兩金樽互致的時候,南宮蕭也拾了金樽在手。在他要一道致敬的時候,阿喀汗和水樂樂手中的金樽剛好撤了回去。他的手僵在了空中!更可恨的是,這兩人竟都視而不見,阿喀汗還拾筷夾起菜來。
哼,吃吧,毒死你!
豈料,阿喀汗由衷地贊嘆道,“郡主竟然燒得一手好菜,真是難得。在下今日可以一飽口福了。”
“幾道家常小菜,讓王爺見笑了。”水樂樂說得極盡謙虛。
看著阿喀汗吃得異常盡興,南宮蕭的心中更是怒憤。那家伙對這些菜肴的喜愛絕不是裝出來的,這么多年的朋友,他的哪根筋里的心思,南宮蕭都能悟透。
水樂樂的廚藝,真有這么精湛么?
在南宮蕭失神納悶的時候,水樂樂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碟香菇移了過去。燜香菇的時候,她故意撒入了許多的香料,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南宮蕭放了塊香菇在口中。
呵,她的廚藝還真是不賴,色香味懼佳。
還未在心中稱贊完,他的面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蕭兄,你怎么了?”阿喀汗故作驚訝地問道。
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竄通起來讓我難堪!這,是南宮蕭暈厥過去的最后意識。
他對香料過敏,水樂樂謹記在心中了。
南宮蕭被侍從扶走后,水樂樂盈盈地笑著,“阿喀汗王爺,我們繼續。這第二杯酒,我祝你財運連連、喜事不斷。”
“謝郡主。”
“這第三杯酒,我祝你身體健康、心想事成。”水樂樂笑得懶散,她已經醉了。
“第四杯酒,我祝我們珠聯壁合、早生貴子。”
“第五杯……”
水樂樂癱軟在了宴桌上。
她徹底地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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