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冬竹被嚇了一大跳,踉蹌后退,腳下恰好被絆了一下,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驚魂拍胸,所謂鬼魅出沒,便是如此!
“你你你——”
聞人澈好整以暇地望著驚魂未定的姜冬竹,勾一下唇角,等她的下文。
“你偷看小女子解手!”
聞人澈險些被這句話氣得背過氣去,清俊的臉頓時黑下,半天才緩緩道:“本少主沒有這種惡趣味!”
姜冬竹俏臉“哄”地一下竄上火苗,羞愧得額上連細汗都下來了,她倒底在說什么!人家聞人少主想要什么樣的女子要不到,偏要寂寞到偷看女子解手,再說這么惡心的事,有什么好看的?她自己都覺得惡心!
于是訕訕爬起來,拍拍身上沾的灰土,她腦子里的神經(jīng)一定是搭錯弦了,這么丟人的話竟也說出來口。她想,上輩子她一定是強搶過他的女土匪,欠了他,今生來還的,真的,她越來越覺得如此,不然不會一遇上他就搭錯弦。
干咳兩聲,掩飾尷尬,“聞人少主也來解手?好巧……”
她瞧見聞人澈眉角抽了一下,清冷的眸瞳染上一絲笑意,以拳掩嘴,咳了一聲:“本少主沒有跟蹤女子一起解手的癖好……我來是找你。”
姜冬竹愣住:“……”驚訝瞪視著他,她沒看錯吧,他身上的衣服竟是數(shù)日前給她披著御寒的那件……少主喜歡穿雪青錦袍,她是知道的,但是這件——分明就是數(shù)日前她披過的那件雪青袍子!
聞人澈勾了下唇角,清冷的俊臉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有些明知故問:“我的袍子有什么不妥?”
姜冬竹雙目幾欲脫眶,當(dāng)然不妥,大大的不妥!“袍子……沒……”燒?為什么沒燒?難道他沒再有潔癖了?但是……再驚訝下去,聞人澈必定要對她起疑了,因此她忙即改口:
“少主不是在施粥?找我有事么?”淡定,淡定,慌什么,她就是百里霜,敢脫衣驗身的百里霜!
聞人澈道:“施粥有手下做,身為少主,要知人善用,而非事事親為。”
姜冬竹點頭,她極贊同,非常不喜歡百里冰這種為揚名而假仁假義的感覺。
“百里家的米粥聞起來氣味不對,是不是用的發(fā)霉的陳米?”聞人澈難得的攏起劍眉,一臉的嚴肅。
姜冬竹抬眸看了看他,聞人澈雖然殺起人來毫不留情,卻是正直有良心的,他從不在乎名譽如何,隨性而行,絕不會像百里敬明明不想施粥救濟難民,卻為了名聲,忍痛做善事,而這善事,用的是卻霉米。
“作為百里家的人,我絕不能出賣自家人。”她秀眸閃過一絲狡黠,搖頭晃腦地道:“但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我已經(jīng)告訴你答案了。”
聞人澈雙眸一瞬不眨地盯著她,雖然是百里霜的臉龐,但那神態(tài),卻是姜冬竹無疑,心臟似乎凝住不跳了,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貪婪地注視著她,將那神態(tài)悄悄藏入腦海。
一會兒后,他恢復(fù)正常,唇角高高揚起,真正百里家的人,就算是個再不受寵的庶女,又豈能自掘墳?zāi)梗磕强墒且粯s俱榮,一損俱損的大事。
姜冬竹拍拍手上的塵土,極目遠眺,想找個小河凈手,免得被人說便后不洗手,禍亂災(zāi)民!
“我們作個約定如何?”聞人澈淡淡注視著她,似乎有些漫不經(jīng)心,
姜冬竹訝然,他以為他來找她,就是為了求證霉米一事,她比誰都想瞧著百里家倒霉,若能借這位昔日主子之手,削減百里家勢力,未嘗不是件好事,但是約定……低頭想了一會,似乎從上次相見,他的態(tài)度總感覺有些不同了,若說他證實了什么,反應(yīng)絕不應(yīng)該如此吧?
難道他以為她花癡病發(fā),想讓她當(dāng)百里家的內(nèi)奸?她偷偷點頭,其實這樣也不錯,若能殺了百里敬,當(dāng)花癡又如何,當(dāng)內(nèi)奸又怎樣?
“少主想跟我做什么約定?”
聞人澈似笑非笑地道:“也算不得約定……”微微頓了一下,瞧向她,“你是無名竹吧?”
姜冬竹一驚,慌忙四下瞧了瞧,幸好無人,忙道:“少主……真會說笑,我怎么會是無名竹?”
清冷的眸子緊緊注視她,唇畔有幾分玩味,“原本本少主還不敢確定,現(xiàn)下倒是確定無疑了。”
姜冬竹只覺“轟隆隆”一陣震天雷擊在天靈蓋上,自己已經(jīng)蠢到無可救藥,連想抽自己兩耳光的欲望都沒有了。豬就是蠢死的……她想,今晚回去,她直接找頭豬撞死算了,至少還是被豬撞死,而不是跟豬一樣蠢死——名聲會不會好聽些?
“少主說笑了……”她腦子不停轉(zhuǎn)著,想找個說得過去的借口,可是在聞人澈面前,她除了否認,似乎什么借口都成了欲蓋彌彰。“無名竹……”
聞人澈打斷她:“本少主想證實一件事很容易,除了……。”說著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除了那些靈異之事,百里霜,不要逼本少主,否則,你不止在百里家寸步難行……”
姜冬竹機伶伶打個冷戰(zhàn),她聽得出他言下之意,得罪了他,簡直是滅頂之災(zāi),好不好?不說別的,他只需要讓百里家知道她就是無名竹,她保證,無名竹的作品必定會成了狗不理!她保證,百里家的人必定會榨干她的最后一滴血!何況他要讓她讓后悔為人,易如反掌!
“少、少主想怎么樣?”
聞人澈風(fēng)輕云淡地安慰她:“你別怕,我不想你怕我。”
姜冬竹心下淚流滿腹啊,這是話嗎?是人話嗎?每次都嚇得她轉(zhuǎn)腿肚子的人是誰?竟然說他不想她怕他?!世上還有比這更難笑的笑話么?“誰誰誰說我我……怕你來著?”誰說她不怕他來著!
聞人澈道依舊風(fēng)輕云淡地道:“我查過你進百里府前的原名,叫楊冬竹。”
姜冬竹心下一跳,他果然查過百里霜的從前,這個人真是難對付,一旦懷疑起誰來,真是連人家祖宗八代都能調(diào)查到……嘿嘿,好在她這身體是百里霜的真身,就是調(diào)查到祖宗十八代都沒事,金身經(jīng)得起火煉!只是,她心癢難捺,他老人家可否多透露一點百里霜的底細,好讓她也明白明白。
她裝作極淡定的樣子,“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聞人澈嗤地一聲道:“不是秘密么?本少主可是費了些事才查出來的。”
姜冬竹無語:“……。”難道她進府前生活在地窯里,從不見人,所以沒人知道她原名叫什么?
聞人澈斜睨她一眼,淡淡地道:“對了,我似乎記錯了,其實你原名不叫楊冬竹,而是叫辛冬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