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空的前奏,天色仍是一片黑幕般的晦暗,月色深隱,城樓上下那通天的火把如風中萎靡的百花一般,處處罩著一種飄零待謝的低沉。
“王……王爺”副將燕文中遠遠的站在城樓下,望著正快步而來的趙申急急的喊道。
“說吧!”趙申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心下了然一片,面色也顯得極為平靜。
“軍中糧草被燒,城內大批秦家軍潛入,現如今是一片混亂了!城門外秦家軍聲勢浩大,已經……已經在攻城了,城門怕是守不了多久了!”那將士焦急的垂著頭,緊聲道。
“未戰先敗!城下秦家軍不過幾千,燕龍將總余三萬兵馬。你們居然說守不住城門!混帳……加強部分兵力注意戒備城內的情況,其他隨本王迎戰!”趙申定定的開口,語氣冰冷剛硬之極,眸色深暗,隱隱帶著幾分冰冷與無奈。
“是!”
城門外,硝煙四起,血紅的秦字大旗迎風擺動如龍,兩方士兵也緊緊的撕殺在了一起。
霎時間,刀劍揮舞,長矛利箭騰空。
“開門迎站!”一身銀色鎧甲,勁狂如風。
趙申一手駕著身下的烈馬——赤兔,一手握著長劍,眸光肅穆而莊嚴,心底卻有些發悶與氣憤。
在他面前的是不到三千人的秦家軍,卻皆是清一色的熱血少年,一襲素黑便裝,脊背挺直。長矛、利箭在手,氣勢卻滔天如虹,如破空的利刃般,瞬間待發。
趙申回頭掃了眼身后,那里是三萬余鎧甲正裝的燕龍將,是為燕家皇室而戰。但一個個卻面色低沉,士氣低潮。
他望著面前泰然靜立的少年,仍是那身素黑錦袍,衣袂凌厲舞動,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嗜血的仇恨。還是那個的面如冠玉的少年,只是給他的感覺卻是陌生的。不似以往那清冷傲然的一身森寒,眸間不再清靈反而多了幾分深沉與殺氣。
趙申遠遠的接收著秦月的目光,面對那渾身上下透出來的恨意與狠絕,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個少年像極了秦月,卻又不太像秦月,心底發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腦海中隱隱想到了什么。
只是,此刻他面前秦家軍并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只見那素黑錦袍的少年,一聲響徹的冷哼,“殺,誓死奪回城池!”
在他身后是振臂一呼般的響應,是高昂的怒吼,一聲響過一聲,一陣蓋過一陣,如洶涌而來的洪流,硬生生的擊進人心底
“誓死奪回城池!”
“誓死奪回城池!”
……
電光火石間,三千秦家軍便如利箭般射了出去,手中的長矛快若閃電,與那些燕龍將撕殺在了一起。
鼓聲振天而吼,塵沙飛揚,洪流狂卷而下,兩方兵將瞬間亂戰在一起。
相比燕龍將沉重正規的鎧甲堅盾,秦家軍的便裝長矛,無疑是發揮了極大的優勢。
“趙申,今日我便要殺了你!”一聲怒喝,那黑袍身影已如蛟龍般騰了出去,大刀直直劈來,黑眸中帶著噬骨的仇恨,雙目通紅帶血。
“嘭”趙申手中的長劍一揚,擋住了這破空的一擊。
“你不是秦月!”他氣息在些拂亂,神色冰冷。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開口道。
“你不配叫我們將軍的名字!殺我秦家軍者,誓死屠之。”秦御冷冷的開口,當日趙申帶著燕龍將血洗浮龍關,父親與弟弟被殺,而他更是那五千名兵將中唯一的幸存者,是以對著趙申心底有著濤天的恨意。
一個旋身,秦御如脫牢的猛獸般,招招狠戾的向著趙申砍去,就連趙申周圍的燕龍將也未曾幸免。
趙申連連提劍還擊。驀然,他縱身一躍,跨下的馬匹一聲激進的嘶叫,仿佛是破空的嚎叫戾泣。
他一回頭,只見赤兔伏伏地倒在了地上,極力的哀叫著、掙扎著。血如噴泉般奔涌而出,趙申心底發疼。再一轉首,只見赤兔的后蹄從腿部被硬生生的給砍掉了。
“赤兔。”剛毅的面容上閃過一分痛色,趙申一聲急呼,身形不穩的連連后退了幾步。他立定在赤兔身旁,眸間染上了幾分沉痛。突然,他面色一寒,手中的長劍剌了過去。
“呶……”只聽得赤兔再次一聲嘶叫,便一動不動的趴了下去,鮮血染紅黃沙,眼角似有些清亮的晶瑩。
劍尖滴著赤兔溫熱的血,趙申抬手將身上的盔甲給丟了去,剛毅的面容上眼角似有些濕潤,赤兔隨他十五年,是亦友亦親般的存在。
此刻心底雖痛然一片,神色卻平靜而冰冷,黑眸間卻帶著沉沉的怒意,赤兔的死無疑已經讓趙申憤怒如火。
他長劍一揚,欺身便向著秦御逼了去,劍氣呼嘯帶得沙塵漫天而起。
“唔唔……唔唔唔唔!”突然間,城樓上高昂的號角響起,響遍在整個浮龍關內外。
“住手!放下兵器,降者不殺!”秦月一身凜冽風華,迎著勁狂的冷風立定在城樓之上。“浮關龍已被我軍所占,燕龍將聽著,你們已被包圍。放下兵器,降者不殺!頑抗者——殺無赦!”森嚴的聲音透過內力響在戰場上每個人的耳中。
眾人只見那城樓上數百秦家軍手持利箭而峙,中間為首的少年如來自地獄的殺神般,臨空而立。
素黑的錦袍,素黑的發,張狂而舞,周身帶著絕決的狠辣與殺氣。
“放下兵器,降者不殺!頑抗者——殺無赦!”秦家軍的揚起了手中的利刃,紛紛齊聲高呼。
城下,那只剩下一萬左右的燕龍將瞬間驚了,呆了。
他們望著突然間不知從何時涌入的大批秦家軍,明白此刻已經被秦家軍死死的包圍了,心底涌入一股絕望。
想著當初被生殺的秦家軍心底涌起一陣腐蝕入骨的惶恐,一個個神色絕望,但仍舊頑固的握著手中的兵器。
“放下兵器,降者不——殺!”秦月仿佛看穿了一般,再次冷冷開口,透著渾厚的內功清冷的聲音傳盡每個人的耳中,其中“不殺”二字咬得尤為響亮。
“咚咚……”聞言,那些燕龍將們陡然面色一喜,扔下了手中的刀劍,雙手高高地舉了起來。
而另一邊,城樓下不甚顯眼的一外,仍舊是刀劍相交,火花四濺而飛,只見那沙石、塵土飛揚間,一素黑一銀白,倆個身影死死的纏斗在了一起。
秦月見此皺了皺眉,依秦御的性子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住手!”她一聲冷喝,語氣冰冷至極。
“噗!”趙申一口鮮血噴出,左肩被砍了一刀,衣衫染血,周身掛上了十幾處大大小小的傷口。
聽言,秦御回望了一眼,“對不起了,將軍!”他心中一緊,眸中神色卻是重重的冷了下不,出手更是越發的快了起來,招招狠戾無比的襲向趙申。
大刀破空砍下,眼中再無其他,誓要取了面前這人的性命。
“將軍!”
“月!”
高臺上,明樓煙與秦家軍一聲急呼,只見面前那黑影如飛般臨空而下,直直的向著秦御刀下沖了過去。
隨后那紫色的身影如閃電般追了去,立定在秦月身后,而二人幾乎是同時落地。
“住手!”秦月單手五指一合,面上布滿寒意,穩穩地攔住了砍在趙申頭上大刀,鮮紅的血液順著刀鋒不斷的劃了下來。
“將軍!”秦御面色極為痛苦的喊了一聲,手中的大刀一收,滿是恨意的眸光看了眼趙申便抬步離去,勁狂的冷風吹得他黑發四拂,衣衫上滿是暗紅的血跡,他身姿孤傲,透著清絕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