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突然間,陣陣凄絕而戾然至極的大笑,響徹在整個大殿內(nèi)外,氣勢之森冷,似著帶起了陣陣狂風(fēng),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燕澤靠在大柱上,身形有些不穩(wěn)的搖晃著,只見那鳳眸之下是瘋狂涌動的暗潮。
“皇上!”殿內(nèi),一直躬身靜默的趙申不由得開口喚了聲,他神色復(fù)雜的瞧著燕澤,面色一緊,心底劃過了一絲難言的復(fù)雜。
早已今日,何必當初。
縱然他再如何時后悔,也挽不回月的命?。?/p>
趙申心底低嘆,眸底似是染上了一層悲傷的色彩,濃重的罩著沉沉的陰影。
“朕居然錯怪他了!錯怪他了……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燕澤目光緊緊地凝視著手上的血玉的手指,啟唇,低低的喃道,語氣中是痛徹心扉的懊悔。
他面上噙著笑,只是那肆意的笑容掩蓋之下,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輕撫著手上的血玉扳指,燕澤痛若的閉閉眼,胸口如撕裂般生生的疼著。
那個從少時就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少年,那個與他生死相伴的少年,那個一直盤踞在他心底少年,那個他一直深愛著的少年……
是他,是他自己親手害死了他。害死了那個為他平定下這晉云國半壁江山的少年。
月,是朕負了你,你可會原諒朕?
燕澤心中滴血般疼著,他無力的望著窗外漆漆的夜幕,神色痛苦無比。
殿內(nèi),趙申微躬著身子,神色難言的望著他,沉默不語。
一時間,整個大殿下靜謐無比,安靜得好似能聽到殘喘的呼吸一般。
燕澤緊閉著眸子,記憶仿佛又回到了麒麟峰的那一幕。
腦海中那清靈如玉石的聲音又開始像咒語般回旋而出,飄蕩在四周的空氣里,經(jīng)久不息,一聲一聲和響在耳邊,擊進心里,硬生生折磨得他好似在被一刀一刀的凌遲,痛得他血肉模糊。
“我曾何其戀你、在乎你,如今卻也決意忘記你!至此,情盡義絕!”
那少年的一字一句,是如此清晣,如冰冷的巨石般,用力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碎了下去,又循環(huán)著化作無數(shù)的碎片扎進了他胸口。
燕澤顫抖的撫著胸口的位置,四月的天竟讓他覺得是冷了,仿佛又刮起了勁風(fēng),凄冷而刺骨,沒完沒了,一如那一日在涯邊的狂風(fēng),蝕骨冰冷吞噬著他身體的每一處感觀神經(jīng)。
纖長如玉的十指狠狠地擰起,毫無血色間透出一條條清晰的脈絡(luò),他睜眼,狹長的鳳眸中容色有些迷離。
他好似看到了漫天花海之中,那少年一身張揚的清艷紅衣,散著墨發(fā)靜立在日光下,那少年清眸中滿是靈動的笑意。
少年清眸定定的凝視著他,神色堅定,語氣霸道面狂傲的向著他開口,容色靈動的喚著他“澤哥哥”。
一切是如此的真實,好似那少年就在自己眼前。
可是,一轉(zhuǎn)眼,他又聽到了那少年似是責(zé)怪的冰冷聲音,少年清眸望著他,眼底是說不出的絕望。
“不負家國不負君,亦不負我秦家軍!——這是我愿以命相守的信仰!可你,卻不曾信任于我?!?/p>
那少年立定在他面前,語氣冰冷的質(zhì)問著
驀然,記憶回轉(zhuǎn),那少年毅然絕決的跳入萬丈清淵之下,那墨發(fā)翩飛間,少年的衣袍漫卷而起,在蒼茫灰暗的天地間飄落而去,像是一顆絢麗的流星,在風(fēng)華一瞬后,陡然隕落而去,離他而去,再也無法觸及、無法握住。
然后,就那樣遠遠地逝去了,于他,沒有了任何關(guān)系。
燕澤喉頭溢滿了腥勢,他想開口,薄唇卻翁翁闔闔的張著,吐不出一個字,這種無力的恐慌一如當日。
他像是一顆掙扎的浮萍,伸手間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卻連最后一根稻草也丟失了。
燕澤面色凄迷,鳳眸幽深的緊緊凝視著手中的血玉扳指,抬手輕輕的撫摸著,他動作輕柔而小心翼翼,像是透過這扳指在觸摸著什么。
夜靜謐無風(fēng),突然間,殿外臨來一陣腳步聲。
“皇上,秦御求見,說是……說是奉了秦將軍生前的命令?!鄙頌橛翱偣艿难圄~彎著身子立在門口,恭敬地道。
他神色緊緊張的低垂著頭,心底有些不安,陛下曾下令不再接見任何與秦家相關(guān)的人,而此刻他是冒著腦袋搬家的危險才敢來通報的。
半晌,殿內(nèi)仍是一陣沉默,燕澤一身明黃的龍袍華服,目光仍舊凝視著手中的血玉扳指,對此置若罔聞。
“秦御是奉主人的命令來求見,皇上難道不見嗎?”突然一聲冰冷無比的聲音響起,一身墨黑的衣衫,秦御衣袍拂著風(fēng),負手而立,冷冷的站在門口。
“阿御……注意你的語氣,他是皇上!是我們晉云的一國之君?!壁w申見突然闖進來的秦御,不由得驚異的開了口,語氣帶著十足的官腔,那眸底卻是顯而晚見的關(guān)心與擔(dān)憂。
“我知道,不然會是另一種結(jié)果的?!鼻赜袅颂裘?,有些意味不明的開口。
“你來找朕,什么事?直說!”
半晌,燕澤才從那迷離中回過神來,鳳眸微瞇,他容色有些復(fù)雜的望著秦御,眸光微瞇,帶著一絲揣測的深意。
“請皇上先稟退左右吧!”秦御開口,神色傲然,語氣間沒有半分恭謹?shù)膽B(tài)度。
“你……”燕澤皺了皺眉,望著面前一身黑衣傲然冰冷的秦御,好似透過他看到了什么,這滿身的傲然之氣,與他的主人是何其的相似啊。
只是,他不是秦月,更由不得這般放肆,更何況……
燕澤眸光冷了冰,沉著面色,冰冷的開口:“有什么事,直接說,趙王不是外人。秦御,要知道如果不是看在你主人的面上,這展凰殿的門你踏進之后,就只能再從鬼門關(guān)出去了?!毖酀烧Z氣威嚴,暗含著幾分壓迫。
“呵,但我只是奉了主人的命令。若是你不想聽,我這就離去便是?!鼻赜庖惶簦p手抱臂,神色間有些悠閑,他皮目光瞅著燕澤,心底卻篤定了燕澤不會讓自己這么離開。
俊美的面容上陡然劃過一絲暗沉,燕澤冷著面色,一揮手,命令趙申與燕魚二人下去。
“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吧?”他開口,咬牙間仿佛帶著一股子怒意。
“不知道皇上可還記得這個東西?”秦御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物,他黑眸微挑,成功的看著燕澤面色大變,眼底劃過了一絲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