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的確累了,這一覺睡得倒是出乎意料地沉。以至于莫伶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乎中午的時間。離開的五年時間里,因為幸苦地練琴,她幾乎每一天都是早早起床的。只是這半年里因為“養傷”而變得無所事事,所以才開始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生物鐘了。
這樣松散的結果,讓莫伶囹有些惱火。
“小姐,你醒了嗎?”門口的墨颯颯似乎一直都守著她,“當家已經催了幾次了,讓你一起來就去前廳。”
莫伶囹心想著當家一定是要宣布自己退下大小姐身份和搬走的事情,于是來了點精神麻利地穿衣梳洗弄好一切。
沒有穿墨家人應該穿的漢服,而是故意選了一條淺色的連衣裙。設計中帶著少女的俏皮和可愛感,邊角甚至還帶有蕾絲的,完全足夠昭示十八歲的她的甜美的穿著。
墨颯颯在看到這樣的莫伶囹的瞬間愣了一下,隨即了然地笑了——
“原來如此……”
這是她的回答。
對于這個傳統的墨家而言,這樣的自己不適合當下一代的當家。
前廳是墨家宣布大事的地方,而莫伶囹到的時候已經是坐滿了人。因為身份尷尬,所以連通報的人都沒有,莫伶囹就這么直接地走了進去穿過人群站到了當家旁邊。
底下的人自然是一片嘩然。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她是誰。
“當家。”莫伶囹倒是沒有什么不自在的,提著自己的小洋裙微微頷首,行了一個蹩腳的西式宮廷禮。
然后在當家皺眉的表情中輕快地笑了出來:“這樣,才足夠有震撼力不是嗎?”
“呵……”身后卻是誰突然輕笑了起來,莫伶囹甚至能感覺到有人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不厭其煩地反復打量著自己。
可是剛要回頭看看這個人是誰,就被當家打斷了——
“好了,大家靜一靜。”當家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讓一直低聲討論著莫伶囹身份的墨家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只是出乎意料的,他先介紹的并不是莫伶囹。
而是剛剛那個笑出聲的男人。
“這位,是以后墨家的,咳咳,贊助商,承先生。”
莫伶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坐在當家左側的男人——一身得體的深色西裝,似乎是特地為了正式場合而搭配好的三件套,雖然繁瑣卻并不讓人覺得過于隆重。甚至連淺灰色的領帶也選擇了講究的溫莎結。隨意地翹著腿,雖然勾著嘴角神色卻有些陰晴不定。而最讓莫伶囹驚嘆的并不是穿著,而是他的雙眸。整張臉的輪廓都很深,帶著些許歐洲人的濃重感,眼睛卻是典型的月牙眼。因為此刻的笑容而瞇起,彎彎地像初月一般。這樣有親和力的眼睛,和此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截然不同,卻并不讓人感到怪異。
“大家好。”喑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魅惑,笑容中卻看不清表情。而說話的時候,他卻并沒有看向當家和別的人,只是定定地,看著站在一旁的莫伶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