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晞離開之后,莫伶囹才突然因為這巨大的落差有些不習慣。不過幾天的時間,她仿佛已經習慣了身邊一直有個人陪伴著。哪怕不說話,只是各干各的的事情,卻因為能夠隱約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抬頭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心里就會安定下來。
她沒有告訴承晞的是,自己的左手到現在都還沒有知覺。
原本應該在手術后三天就開始的簡單復建,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她也問過承晞為什么手術之后自己并沒有見過那位主治醫生,得到的答案卻是個模棱兩可的“那位醫生最近出去開研討會了,所有要推遲復建”。
明明已經是拙劣到足夠她認命的委婉說法了。可是心里卻還是不甘心。她寧愿承晞就告訴自己,她的左手廢了。
莫伶囹只要一個結果。足夠切斷她所有念想的最終判決。
“護士,請問一下,我現在的主治醫生是誰?”
“我們也不清楚?!?/p>
“那我每天打的點滴都是什么?”
“就是一般的葡萄糖啊?!?/p>
其實不過兩個問題就已經讓她明白了不少。比如自己的主治醫生并不是不在而是根本沒有人愿意繼續治療自己了。比如她其實早就可以出院了卻一直被承晞的陪伴迷蒙了雙眼。比如,她根本不需要每天打點滴像個病人一樣臥床不起。
她告訴自己不要疑神疑鬼的,到底不過是承晞不想要自己太失望才不得已的善意的謊言。心里卻是無法抑制地,想要立刻見到承晞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護士,我要出院?!蹦驵蛑浦沽俗o士扎針的動作,不顧對方驚異的眼神拆開了大半包裹著自己左手的紗布,總算讓除去左手以外的部分能夠動了。
“可是……”對方自然是認為住院的決策都是又承晞決定的,立刻猶豫了起來。
“我才是病人,我想你應該清楚?!蹦驵蛞蛔忠痪涞卣f,“我想醫療官司,不會是你想要的?!?/p>
小護士只得面色蒼白地點點頭,按照莫伶囹的吩咐盡快為她辦好了出院手續。連帶著住院費也一個勁兒地保證說是承晞付過了,似乎巴不得她趕快離開才好。于是一個小時后,莫伶囹穿著簡單的襯衫牛仔褲,背著一個小小的背包就離開了醫院。突然有些慶幸自己住院的時候還帶了這么一套普普通通的換洗衣服,才不至于太過狼狽。
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是不停地打著承晞已經關機了的手機。莫伶囹有一瞬間的恍惚。
明明昨天還和自己親密無間的人,好像一夜之間就變得格外遙不可及。
艷陽高照的天,她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頭暈。畢竟很久沒有走動,體力也有些跟不上。找了一家街旁的快餐店買了杯水就坐了下來休息,手指還在鍥而不舍地反復打著那個號碼。每多撥打一次,心里就多一絲不安,可是又無法控制不去觸碰。
“請問一下墨大小姐,這一次召開記者發布會的原因是?”
“我只是想要澄清一下,我們墨家,從來都不需要什么勞什子贊助商。這個承家這樣跑出來造謠生事,希望大家不要被欺騙了才是。”
不遠處的電視上正在播放著某個記者會的錄像,莫伶囹原本并沒有太過在意,卻是墨大小姐四個字讓她立刻狐疑地看了過去。
畫面上是穿著墨家大小姐服飾,打扮精致如同人偶一般的墨弦。在無數的閃光燈下始終保持著溫婉的微笑,語氣也保持著世家小姐的有禮。終于得到夢寐以求的大小姐的位置,墨弦仿佛勝利者一般炫耀著的樣子并沒有讓莫伶囹太過在意。反而是她說的話讓莫伶囹訝異。承家對墨家的贊助,不是當家親口同意的嗎?她這樣跑出來一股腦推翻是憑了什么!?
“可是,承家的少當家在之前的發布會上說過,這個贊助商的名目,是墨家的當家親自定下的?!惫黄淙?,立刻又記者反駁道,“不知道墨大小姐是不知道還是這并不是當家的意思呢?”
“我現在是墨家的大小姐,自然是我的話可信度比那個什么承家說的要高!”墨弦毫不介意地反駁,說話的瞬間發髻上的金步搖微微晃動,倒是和說話內容全然不同的繾綣萬分,“至于他說是當家的話,那么請問各位,你們見過墨家的當家嗎?怎么得來他說的就是真話的依據了???”
一句話讓記者都紛紛愣住,似乎這才知道了重大突破口一般恍然大悟。
莫伶囹搖搖頭,倒是對這個發布會的內容不甚在意。然而接下來的一連串報道確實讓她徹底僵住了。“承氏為謀出路自炒自賣!”“承氏與墨家并無任何關聯!”“承氏恐有破產危機!”“商業聯姻拯救承家!?”
這是一起回顧過去一周重大新聞事件的總結稿。從墨弦的發布會開始,到昨天公布的聯姻的消息。和……今天舉行的訂婚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