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晞拿到莫伶囹的資料是在回到BJ的一周之后。今非昔比的商業(yè)實力讓他的要求變得不再是大海撈針的不可能,但是拿到薄薄的幾頁紙的時候他還是膽怯地不敢打開來看。
如果看了,再去見她,莫伶囹會責怪自己嗎?承晞想到那個比誰都在乎自尊的莫伶囹,還是放下了手中的資料。
“她現(xiàn)在在哪里?”他問君凡。
“BJ。”君凡看到承晞紛繁變化的表情,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是你……?”
“不,是收墨蓮的邀約。”君凡立刻打斷了承晞的猜想,解釋道,“當年的離開,也和墨蓮的勢力有關。所以,一直都查不到行蹤。現(xiàn)在對方是大方地把資料放給了我們。”
承晞自然是想到了當年的墨颯颯,還有那個在訂婚典禮上帶走莫伶囹留給自己字條的男人。他幾乎可以篤定那個人就是那個聲音特別的,墨颯颯的主人。好像所有的碎片在一瞬間都連在了一起,變得有理了起來。
“還有,今天寄來了這個。”
遞給承晞的是一張慈善晚宴的邀請函,和這幾年FIND收到邀約的沒有什么不同。只是主辦方那一欄冠冕堂皇的墨蓮二字讓承晞頓時愣了一下。他竟是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會這樣大張旗鼓地像自己示威。
“我會去。幫我準備一套正裝。”承晞欣慰地笑了笑,看起來似乎心情還很好的樣子。
“是。”君凡沒有再問,只是按照吩咐去準備了。
不得不說宮泫的邀約越是正大光明,越是讓承晞無法拒絕。他心底的傲氣不允許自己錯過這樣一個一定會見到莫伶囹的機會。
特別,是在邀約的人還是很有可能和莫伶囹這些年在一起的人的時候。
墨蓮微妙的地位,在黑白兩道都有著無法動搖的影響力。自然召集的慈善晚宴,也不過是聯(lián)系各家關系的幌子之一。這也是宮泫第一次,這樣正式地露面,自然也邀請不少重要的商業(yè)伙伴。而莫伶囹的到場,最初也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畢竟作為女伴,她的存在感中規(guī)中矩。雖然漂亮卻也沒有到讓所有人驚嘆的地步。她第一次穿席地的禮服,多多少少有些不適應,從下了車開始就一直挽著宮泫的胳膊不肯松開。
“別人看起來,還以為你是多粘人呢。”宮泫忍不住打趣道。
“誰讓你挑了這么麻煩的禮服!”莫伶囹低聲抱怨道,忽視那些偶爾飄過來的目光。
角落里的承晞看到她的出現(xiàn)早就無法鎮(zhèn)定自若地和君凡閑聊。他的目光追隨著莫伶囹,她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一般。
大紅的禮服,剪裁大膽地露出了一大半的雪背,幾乎曲線畢露地展示著她的好身材。承晞看著她舉止優(yōu)雅地跟隨著宮泫到處打招呼,也看到有的人不懷好意地動手動腳。她卻只是不動神色地避開,并沒有驚擾宮泫。如果再得寸進尺的,則是直接地抓住對方的咸豬手,嘴角帶著諷刺地笑意對宮泫說起什么,然后在那些人微微變化的臉色中滿意地甩開對方。
終于走到了自己面前,莫伶囹依舊攬著宮泫,緩緩上前。臉上的微笑不是承晞記憶里的溫柔有禮,而是炫目甚至有些誘人的笑容——雖然同樣的,他看不到她的真心。
承晞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自己記憶里的那個女孩。
自己的心明明還停留在她離開的時候,為什么她卻仿佛已經(jīng)放棄了過往,重生成為了一個果敢的女人。
那個依靠自己的女孩呢?
那個在因為自己的左手而感到絕望的時候找自己傾訴的莫伶囹呢?
“承先生,好久不見。”她的眸子里平靜無波,仿佛看不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掙扎。
動作優(yōu)雅地伸出手,笑意吟吟地說著最官方客套的語言。精致的妝容掩蓋了一切承晞想要探究的過去一般,那樣鎮(zhèn)定兒平常。
左手挽著的男人,身材修長,如墨般漆黑的發(fā)有些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但是卻一直回頭小聲地對她說著什么。
然后再看到她毫不在意自己的僵硬,收回手,貼上那個男人的臂彎,巧笑嫣然。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猶豫和倦怠。
“好久不見。”承晞覺得這幾個字仿佛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嗓子干澀得讓他難過。
“你看起來,起色不錯。”莫伶囹竟然還語氣輕快地點評道。
“嗯。你看起來也過得很好。”承晞模模糊糊地應了一句,“可以單獨和你談談嗎?”
莫伶囹并沒有意外,對宮泫只是點點頭,并沒有說話,對方就看懂了她的意思,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去繼續(xù)“應酬”了。君凡也立刻知趣地走到另一旁,小心地守著。
“你們關系很好。”
“是啊。如果沒有他,這七年我恐怕都不知道會流落到哪里去了。”莫伶囹認同地點點頭,“所以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想法,就是他的。”
一句話,肯定了宮泫的重要。停在承晞耳里,是如刺般的刺痛。
“我以為,你會回墨家的。”承晞自責地說,“至少……那是你的家。”
“原來在你眼里,我依舊還是墨家的莫伶囹嗎!?”莫伶囹諷刺地說,“原來,你到現(xiàn)在都還是不知道,當年我為什么會那樣求助一個剛認識的你,只是為了離開那個該死的墨家。”
“我不是這個意思……”承晞沒有想到這會是莫伶囹不允許觸碰的雷區(qū),立刻慌張地否認,“是我的錯,那么容易就放棄了你。”
似乎是承晞簡潔的承認錯誤讓莫伶囹微微滿意,她的語氣放軟了許多:“其實到底也是你的自以為是和我不相信你的結果。”
“那么,你這次回來是……?”承晞立刻追問道。
“我啊,是收到宮泫的邀請才回來的。”莫伶囹看了一眼在會場另一邊應酬的宮泫,眼神里是滿滿的溫柔,讓承晞突然害怕她的答案,“這七年,他照顧了我很多。”
“如果他沒有邀請的話,你一輩子都不打算回來了嗎?”承晞訥訥地看著莫伶囹,眼睛卻沒有什么神彩。
“或許吧。”給出了這么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莫伶囹突然釋然地笑著說,“說實話,如果你過得很好,或者很凄慘,我都會一直記恨你。不過,現(xiàn)在這樣,剛好。不會讓我覺得愧疚那個時候沒有再努力一點,也不會讓我覺得不平你比我過得好。”
“你的意思是……?”驚喜一點點蔓延開來。
“所以,我不怪你。承總。就當過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吧。”莫伶囹點點頭,在承晞眼神中的希望陡然熄滅的瞬間優(yōu)雅地轉身離去。
承晞的心里,卻是死灰般的沉寂。
原來自己的心臟被別人掌控的感覺是這樣。她只要給一點點希望,自己就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在雀躍。而捏死這些激動,只需要淡淡的一句話,和一個拒絕的背影而已。
“我以為你會原諒他。”宮泫有些遺憾地看著莫伶囹說,臉色卻是幸災樂禍。
“我不是原諒他,是不在乎了。”莫伶囹聳聳肩,不在意地說,“你這么說,好像我是個急于脫手的大麻煩呢。”
“當然不是。”宮泫親昵地湊到她的耳邊,正對著承晞的視線低聲說道,“你知道,刺激自己的情敵向來都是大快人心的。”
特別是看到剛剛還神色潰敗的人此刻又滿是妒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