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賣傘的,賣水果的,賣包子的,幾乎應有盡有,熱鬧極了,恪兒樂滋滋地笑著,他的左手是爹爹,右手是娘親。今天的街上很是熱鬧,人也實在是很多,好像整個都城上的人都集中在了集市上似的。不一會兒,嚴素吟跟恪兒與冥颯傷沖散了。冥颯傷焦急地站在人流的另一邊看向此時雙手緊緊抓住恪兒的吟兒,實在后悔今天出來沒有帶一些人。嚴素吟想帶著恪兒穿過人群向冥颯傷走去,無奈人流太多。
這時,人群突然疏散了些,幾個侍衛模樣的人從熙攘的人群中開出道路,一輛華貴精致的馬車轆轆而過。嚴素吟沒有去看是誰那么大派頭,她此時只是緊緊地護住恪兒,避免人群傷到恪兒。
“恪兒……”
冥颯傷趁著這會,趕緊穿過人群,來到嚴素吟身邊。
“吟兒……。”冥颯傷為了避免再次被人群沖散,抱起了恪兒,手緊緊地牽著嚴素吟,道:“如此,我們就不會被人群沖散了。”嚴素吟怔怔地看著冥颯傷的笑容,好像,好像,很久以前,也曾有那么一個人跟她說過那么一句話。
“怎么了?”察覺到嚴素吟的失神,冥颯傷問道。
“沒事,傷,我們先找一個地方休息吧!”嚴素吟趕緊收回心神,回道。
“恩。”
馬車過后,分散的人群又擁擠起來。而馬車中原本緊閉雙目休息的風曜夜猛地睜開眼,喝道:“停下來!”然后在鬼影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已跳下了馬車。可是卻再也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只看得到黑壓壓的人群。
“主子,出什么事了?”鬼影了連忙從馬車上跳下來,來到風曜夜面前道。
“沒事。”風曜夜緩緩將雙眼閉上而后又睜開,將原本的慌亂著急全部隱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可是,只有風曜夜知道,剛才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馬車外有他最想見到的人。只要下了馬車,他就可以抓到他的幸福了。就是這莫名其妙,荒謬可笑的預感讓風曜夜做出了失常的行為。如今恢復過來的他覺得方才的他萬分的可笑,他本就不是一個能夠得到幸福的人,竟在剛才有了某種奢望。
水清碧波漾,山遠朱顏展。舉目望去,遠處山巒起伏,霧靄纏繞,梵音陣陣,竟如同到了西方清凈地。
木魚聲聲,有人在低喃的誦經,一個老僧背對著房門,一身斑斕袈裟,正盤膝端坐在蒲團上,甚是寶相莊嚴。
一個年輕的僧人走到風曜夜跟前,他單手立于前胸,誦了聲佛咒“阿彌陀佛,虛空大師請施主進去?”
風曜夜點點頭,讓鬼影呆在外面,獨自一人進去。而后厚重的楠木雕花門扉發出吱呀一聲在身后被關上。
“皇上,好些日子不曾來老衲的古剎坐坐了。”虛空大師從佛前的蒲團上站起,面向風曜夜,手指在念珠上逡巡,道。
“虛空大師。”風曜夜向虛空大師行了一個佛禮。
“竟是來了,還請圣上陪老衲下一盤棋如何。”虛空微笑。
“自當相陪。”
虛空大師探出左掌請風曜夜在早已擺好的棋盤旁落座。
裊裊茶香,虛空大師與風曜夜此盤對弈便是半柱香之久,棋盤上,白子略勝一籌。風曜夜看著棋面上的局勢,指尖黑子遲遲不落,不時皺眉。
虛空大師笑著搖了搖頭,道:“阿彌陀佛,這下棋是靜心養神的事,圣上看來今日心神不定啊。”
風曜夜將指尖的黑棋放回棋缽,自嘲的笑笑,道:“朕這棋不過是胡亂下下,怎能和虛空大師相比,朕是輸了。”
他今日穿著一件玄色袍服,頭發被玉簪束著,衣服上有暗色的云錦樣式,雍容華貴,氣度天成。
虛空嘆了口氣,“阿彌陀佛,怒老衲直言,圣上這不是棋輸了而是輸給了雜念。圣上今日怕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許久,風曜夜低聲道,“這些年多虧了大師指點,朕方能平心靜氣壓下體內狂暴的毒性。”
“圣上,言重了。心平才能氣和。圣上這些年時常來老衲這與老衲鉆研佛法,也實不為修身養性的好辦法。修身治國方能平天下。圣上,只要一直心無他念,定能一統河山。”
風曜夜低頭不語。
“圣上,該放下心中的執念了。唯有放下,方能得心中之所安。”虛空大師不斷轉動著手中的數珠,心念已動而不自知,對他的這份執念自己又該不該再次相勸呢。
“放不下,又當如何?”風曜夜倏然抬眸,看向虛空大師。
虛空大師露出說不出是什么的神色,合攏雙掌,道:“老衲只能告訴你,身居高位者,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若要成就這大業,必定要孤家寡人,忍受這無上寂寞啊!”
“阿彌陀佛!”虛空收回看著風曜夜的目光,略顯倦態地閉上雙目,悠然一嘆,或低或高的梵音彌漫在風曜夜周圍。
“大師自是字字珠璣,朕就不叨擾大師休息了。”風曜夜起身完禮,向門外走去。
“圣上,執念深重,老衲也無能為力,還望圣上能早日脫離苦海,海闊天空。”
虛空大師微睜雙目,望著風曜夜離去的背影,再次出聲。
圣上,得了江山,你卻未必能得伊人。江山美人,自古兒女多情。
圣上,你怕是也逃不過這一劫。
也許這就是宿命,那女子便是你宿命的糾纏。
阿彌陀佛……
虛空再次閉上雙目,盤膝而坐,轉動佛珠,沉浸于佛法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