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這年節就快出了,出售的宅院也正式接過了地契,卿妙想著也該是告別的時候了。
“鸞鸞。”卿妙走進方景鸞園子的堂屋,見她半臥在榻上,比翼雙飛二人正為她捏肩揉腿。教習嬤嬤?倒沒有影子。
“卿姐姐,你可算來看我了?!狈骄胞[抬眼看見來人,皺著眉嚷道。
卿妙連走到她身前挨著臥榻坐下,雙手適中的幫她揉著小臂,“這段時間累壞了吧?!?/p>
方景鸞覷了門口一眼,對比翼雙飛吩咐,“你們兩去院子口看著。那三個老妖物來了,就過來稟報。”
“是,小姐?!北纫黼p飛二人風風火火就跑了去。
“老妖物?就是那三位嬤嬤?”
“可不是!”方景鸞不耐,“那三個老妖物可是把我折騰極了!”
“那她們怎么不在這兒?喜宴可就是三天后了?!鼻涿钋品骄胞[很享受她的按摩,不由加了些力度。
“去!”方家小姐忽地眉飛色舞,“她們可是我的對手,今日又要我頂著本書走路,掉了就得挨板子,我氣急了。就把比翼端給我的糖水雪梨煲給潑她們了,這不去我哥那兒告狀了唄?!?/p>
“唉。我說你呀!看你哥哥來了怎么教訓你?!鼻涿顡溥暌恍Α?/p>
方景鸞兩手拽著卿妙,頭還一邊蹭著,“這不姐姐你來嗎!等會兒你就給我說些好話吧。還有,我的好姐姐,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就算我求你了?!?/p>
卿妙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小心問道:“什么事?”
“你先答應我?!辈渲哪X袋更近了。
“好?!?/p>
“等會我哥哥來了,你就說帶我出去玩兒一天?!狈骄胞[立刻目光炯炯。
“這!這怎么行。”
“哎呀,我的姐姐。我都快成霉豆腐了。你就答應我吧。等我成了秦家婦,哪里還能常常出來。就算秦慎疼我,可還不是有公公婆婆嗎?”方小姐可憐兮兮的眼睛和語氣,惹得卿妙一陣發寒。
“我試試吧?!彪m覺為難,但又想她說得在理。
方景鸞頓覺歡喜,粘著卿妙不放。卿妙想著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正待開口。就被雙飛的大聲呼喊給打斷了。
“小姐。少爺領著老妖物過來了?!彪p飛急沖沖的嚷著。要說這比翼雙飛可把方景鸞的框框條條學得有模有樣。
聞聲倆人都從榻上起了身,方景鸞匆匆忙忙的起身穿鞋,卿妙理著飛起的袖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從西北回來的方景弈,多了些壓抑。
“小鸞!你又闖禍了?!狈骄稗牡穆曇粼陂T后響起,進門瞧見卿妙頷首示意。
卿妙抿唇一笑,不著痕跡的往邊靠了靠。
方景鸞聽他語氣略帶責備,后面三個嬤嬤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小嘴一張,立即嚷嚷的哭出了聲,撲在方景弈懷中撒嬌,“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是粥太燙了。嬤嬤見我用匙子攪著粥,執起戒尺就要打我手板心,鸞鸞是害怕的松了手?!?/p>
卿妙在一邊瞧著心想這下就好了,方景弈最見不得就是妹妹的哭。方景鸞一哭事就了了。
“鸞鸞。我知你脾氣嬌慣。不過,你即是要嫁做人婦,就得好好學規矩。喜宴就要到了,你就好好在院子呆著。我會派管家過來守著?!狈骄稗哪﹃鴳阎械哪X袋,語氣卻一點也不松懈。
此言一出,不僅方景鸞,就連卿妙也未料到方景弈會如是所言。光在這里的大半年來,他是從不曾說過這樣的話。
方景鸞不由從她懷中抬頭,淚光漣漣的望著道,“哥哥?你怎么了?!?/p>
“鸞鸞。我想大哥的話你聽清了。以后切忌任性?!狈骄稗姆滤撇粸樗鶆印UZ畢就要離開,普一轉身看卿妙還立在那里,出聲道:“一起走吧?!?/p>
卿妙盯著他,確定他喊的人是她。又看方景鸞還似不敢相信般立在原地。聽他出言喚卿妙,倏地回神,狠狠瞪了一眼。提起裙擺就哭著朝內屋跑去。
那三個嬤嬤見狀,連忙更著景鸞去了。
卿妙一人留在原地,心中再是不愿。也只得硬著頭皮過去,反正自己搬出方府一事遲早都要提的。
方景弈走的不快,仿佛極配合卿妙的步伐。卿妙離他一個手臂遠,稍稍落了一步遠。二人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方府的內湖邊上。
“打算搬出去了?”方景弈停在岸邊,并不看卿妙。
卿妙抬眼看他背手而立,心想他怎么知道這事,“恩。打擾了不少時間了。尋到處合適的房子?!?/p>
“府上的人說前幾日在東苑那邊瞧見你了。”東苑就是先前卿妙看的拿出房子的所在的,多半都是外來人口遷過去的。
也難怪方景弈猜到了。
“即是要搬,等到鸞鸞喜宴過后再說吧。也別讓她知道了鬧脾氣。”
卿妙見他絲毫沒有責怪自己隱瞞,心里反而升起一絲愧疚,“這段時日多虧了公子的照拂,我姐弟才過得安穩。真不知該怎么感謝了?!?/p>
“無妨?!狈骄稗哪樕蠠o甚表情,就連這句無妨,聽得卿妙一陣寒栗。
“即是無事,方某先行一步?!?/p>
“哎,公子!”卿妙忽然出聲,欲語還休。
“還有何事?”他回首,仍帶著笑意。
“公子一向疼惜鸞鸞小姐,不知她如此傷心…。”卿妙想起方才的情形,方景弈為何忽然對方景鸞如此嚴厲,還是止不住自己這張嘴發問。
“她長大了,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這里有我護著,可以為所欲為。秦家,秦慎再疼再愛,上面還有他父母呢,難免不能處處護著?!狈骄稗孽久迹吐暣鸬?。
卿妙心中略一思索,這高宅大院錯綜復雜的關系,依方景鸞的性子是該好好規矩一下,忙點頭稱是。方景弈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卿妙也說不上到底哪兒不對,她想必定是自己先心有縫隙,才作他想。
她一向心事放得淺,也只有張玨和謝少安的事讓她一直記掛著,這不一轉眼走在回園的路上,想不通索性就把這事兒拋在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