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謝少棠的診斷,不早不晚第三日已過,張玨就從沉睡中蘇醒。
卿妙一顆懸吊吊的心總算回到了原位,拉著他問著問那,好不歡喜。不過也是,眾人詢問他為何失蹤時,他卻道不出一言一語。稍微回想,竟是頭痛得厲害。看得卿妙又是一陣痛心,連忙嚷著不再詢問。
謝少安安撫住卿妙,向前一步聞聲詢問張玨,“不急在此刻。小玨,你感覺可有何處不適?”
張玨整整沉睡三日,渾身困乏無力,若不是方才卿妙斷斷續續的敘述,斷是不知這幾日自己發生了何事。抬眼疑惑看著眼前這人,搖了搖頭,“感覺很乏?!?/p>
隨即扭頭望著卿妙,卿妙見狀急伸手將他小手攥緊,“姐姐,我們這是在哪兒?”
“哦。小玨,多虧了這位謝大哥幫忙,好歹給你尋了回來。不然我可不知怎么辦才好!”卿妙恍然,張玨不識謝少安也屬常理,畢竟那夜,是多么慌亂!
“多謝作甚,小玨是你弟弟,自然歸我管?!敝x少安側目瞧見張玨一臉防備像,面上不動聲色笑著將卿妙懶懶半摟在懷中。
“姐姐,我身上好痛啊。你幫我捏捏。”張玨不理謝少安,拉著卿妙手直搖著撒嬌。
卿妙聞言,忙慌著詢問,“痛?哪兒痛?快告訴姐。”
謝少安卻無意般拉著卿妙伸出的手,關懷般說道:“小玨躺了這幾日,身上酸痛是自然。大哥早就叮囑了,立即去藥浴,會有藥童給你松筋!”
卿妙現在可算將謝少棠奉為扁鵲再生,華佗轉世。他的話哪會有錯!連連點頭稱道。張玨見狀氣極,索性閉眼不說話。
卿妙以為他是乏了,也沒鬧他。卻被‘善解人意’的謝少安以不打擾張玨藥浴為由帶了出去。
留著張玨一人氣哼哼的躺在床榻。
“糟糕!”被謝少安領到橫云閣卿妙忽然驚呼。
“一驚一乍!怎么了?”謝少安揮開屋中伺候的侍女,問道。
卿妙本是極感興趣打量著謝少安居住的園子,瞧見他樟木柜上的翡翠樹雕,順手一摸。日日帶在腰間的玉佩,居然不見了!
“我的玉佩不見了!”卿妙攥著空蕩蕩的錦繩,滿面愁容。
“改日去錦繡閣!挑個你喜歡的。”謝少安伸手摩挲卿妙湊成一團的眉心,低聲哄到。
“那怎么行!那可是…”卿妙驀的開口,忽然記起謝少安似乎不知張玨同自己的關系,鬼使神差的住口。
“可是?”提高音量,靠近一分。
“沒什么!”卿妙連以笑掩蓋,“那玉佩雖說不是珍奇玩意,卻是我一位長輩送的。若是不見了,我怎么過得去!”
“細想想,最后一次看見它在哪里?”謝少安溫熱的手掌放在卿妙頸后,傳遞安穩。
“我日日吊在束腰緞帶上,那日,那日回了你家卻沒心思管它。我想多是在尋小玨的路上掉了!”卿妙懊惱拍頭。
“本來就傻!還拍。”謝少安拉住卿妙的小手,往懷里捉弄般的揉揉。
“我!你,你就別逗我了。”卿妙瞥他一眼嬌嗔。
“這事兒我放在心上,有了消息就知會你,怎么樣!”滿眼笑意,寵溺的將她拉入懷中。
卿妙整個人被他圈住,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將心里塞得滿滿當當,將頭在他胸膛磨蹭權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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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安立在桌旁,指著羊皮圖上的一塊空缺道:“長久以來我們所掌握的消息,也就是圖紙當年被分作四塊。謝家,李家手中各有一塊,上次西北蠻夷手上那一份,還有就是?!甭晕⒁活D,手指著明顯比其它三幅清晰的圖紙,眼神掃過相對而立的謝潯楓、謝潯松,“莫玉冬當年偷走的那份。”
謝潯楓皺眉打量著那份圖紙,發問,“這就是從那小子背上拓下來的?”
“可不是!可忙活了少安少棠好幾夜。這么繁瑣的路線,也只有莫玉冬那滑頭想得出刻在他兒身上?!敝x家二叔忙道。
提到謝少棠,謝潯楓明顯對這一心向醫的長子心存芥蒂,提也未提,只拍了謝少安的肩道:“不過現在這里似乎不對?”
“這就是兒子先前說的,謝家從一開始就犯了這個錯誤。圖紙一分為四散落不過是先人口口流傳,過了這么多年,根本無法考證中間出了什么問題?,F在明顯看來李家和蠻子這兩幅之一被偷梁換柱?!敝x少安沉靜敘述。
謝潯松圍著桌上拼在一起的四幅圖看了又看,略微苦惱,“四副圖紙湊在一起,粗一看來是地圖不錯!不過,少安,哪里就辨得出偏偏是這兩幅出了問題?”
一旁仔細端詳的謝潯楓看了眼謝少安,接口道:“少安說得沒錯。老二,你看。粗一打量是很完美,不過左上角和右上角這兩幅接頭處的這一條線路明顯合不上,顯然,問題就在這兩幅上。”
“恩!不過現在到底是那幅出了問題,就不得而知了?!敝x少安順著其父的話回道。
“啪”響亮一聲的擊掌聲,謝潯松恍然大悟般拍手道:“緣不得少安托著我這邊去辦西邊的事兒,原來你早就覺察出不對了!”大步跨過攬住謝少安肩朗笑,“好小子啊,咱們謝家可是英才輩出?!?/p>
謝潯楓也是極為滿意的望著這第三子,沉吟片刻,“少安,做得不錯。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出那幅出了錯,并且揪出偷梁換柱的組織。西邊的事兒你二叔瞧著,李家小姐已然從涿郡啟程,你現在將心思放在那兒?!?/p>
“李家小姐要來?”謝少安皺眉,面色不虞。
謝潯松打量著爺倆兒的神色,心知多半又得鬧一場,打著檢查少真可也的幌子,腳底一滑告辭。
“你年紀也到了,和秋霽的婚事也該提上議程?!敝x潯楓不急不慢。
“爹,李家小姐兒子沒有娶的打算?!敝x少安面不改色回道。
“不娶?你有娶誰的打算?那個野丫頭!”謝潯楓面上仍是淡定,聲音卻明顯提高,極力壓抑著怒氣。
“堂堂武林盟主,對著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就如此出言不遜?”謝少安毫不畏懼迎著謝潯楓目光上去。
謝潯楓也是毫不松動,眼神凌烈只盯著謝少安,父子二人隔桌而立,互不相讓。一時間室內氣氛冷凝,謝少安劍眉微挑,出言道:“既然父親無話可說,兒子就先行告退。”
語罷轉身就走,背后的謝父大聲喝止,“你給我站住。”
“哦?父親還有事吩咐?”謝少安長身玉立,嘴角微勾回身道。
“你竟為了那丫頭事事與我做對!這就是你與父親說話的態度?”謝潯楓大步來到他面前,質問。
“哼,這么多年父親還未習慣,我可不想做第二個大哥!”謝少安似笑非笑,緩緩開口。
“你!”謝潯楓被激得怒目圓睜,揮掌作勢要打,孰料謝少安連眼都沒眨,一動不動立在那里。
舉在半空中的手掌硬生生忍了下來,謝潯楓極力撫平怒氣,指著他道:“你出去吧。”
謝少安虛躬身抱拳告辭,右手揮起長袍,疾步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