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謝少安接過謝潯楓遞來的一沓殘破舊書，面帶疑色。

謝潯楓揚頜，“你自己看。”

謝少安雖有疑惑，也不多問，站在原地就著昏黃的燈光，一頁頁翻看。

越往下看，謝少安的神色越為凝重，整個密室內只聽見二人的呼吸，待終于看完最后一頁。

“難道爺爺是？”

“是。”謝潯楓對上謝少安的眼神，點頭。

謝少安手中攥著的書緊了緊，他出聲詢問，“您一直都知道。那莫引東到底是誰，恐怕不只是謝府的一個叛將之后。”

“他是。”謝潯楓神色復雜的回道，踱步走至一邊，艱難出聲，似回憶起一段艱辛往事。

“你爺爺極得先帝寵愛，招致其他皇子嫉妒，雖你爺爺年僅五歲，可早已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先帝早有預料，駕崩之時由一支9人組成的心腹偷偷護送你爺爺避世。之后發生的事情你也從書里知道了大半。”

“那莫引東難道就是9人隊伍中其中一人的后代？”謝少安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這點。

“不錯。而且還是其中的首領莫不憂的兒子。當年發生了一些事，那時你爺爺已經完全隱去了省份，創建了謝府。莫不憂是唯一知道先帝留下地圖的事。地圖失竊，莫不憂武功了得，卻不低眾人之手，地圖被他搶去了大半，但他也深受重傷。”謝潯楓似娓娓道來。

謝少安聞言，將過往情況串聯起來，細一思忖后道：“原來如此。所以他要將手中的地圖分為三份，并傳出絕世武林秘籍的事情，以此換取錢財逃命。”

“他的確膽識過人，敢在風口浪尖置之死地而后生。事實證明他做到了，不過他估錯了一件事。在打斗中他中了劇毒，這種慢性劇毒在病死前毫無癥狀，看來就似發燒肺疾一般，更會遺傳后代。”

“所以，他在還未完全隱去蹤跡前暴病而亡，留下同樣染疾的莫引東。謝家終于發現了他的蹤跡，不過莫引東能耐有限，只能遠離塵世，避于山間。”謝少安接過其父的話。

“少安。若不是逼不得已，為父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你。不過，如今時間緊急，整個謝家都看你了。”謝潯楓語重心長的看著謝少安。

“父親，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謝潯楓搖頭，“為父也不知道。不過，你爺爺臨終前說過，必須拿出這個東西才可保謝府永世無憂。”

謝少安絲毫沒有放松神情，“如今謝李聯姻，李家乃北方鰲頭。大哥與秋霽，必會引起李家主公不不滿。兒子知道這件事做得有欠妥當，所有的后果，一力承擔。”

“一力承擔？整個謝家都在你肩上，你可要擔好。為父為何要逼你與秋霽成婚，武林盟主一位落入李家手中，且不是為父期待功名，而是盟主有權干涉天下武林大家的大事。李家覬覦寶藏，不過李秋涵才接過李家主公一位，李家內斗喪了不少力氣，才與我們達成協定，如今，看來，且要在武林大會開始前拿回那樣東西。”謝潯楓拂袖蹙額。

謝少安借著昏黃燈光看到謝潯楓頭上的絲絲白發，心中忽然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原來，他也老了。

“謝家子孫謝少安在此立下血誓，誓死保衛謝府。”謝少安神色堅毅，一手撩開長袍跪地，單手立天而誓。

謝潯楓神色復雜的往著這個一向不太親熱的兒子，即是欣慰又是心酸，僅是不知該說些什么，只連伸手扶起他，“起來吧。”

“以后的謝家就只是謝家，這些誰都不會知道了。”謝少安順手拿起墻上的燭臺，引燃那本記載著前塵往事的舊書。

從書房出來，天色已晚。

謝少安一人走在路上，心情復雜。快要進門前，他收斂情緒。

遠處候著的仆人見主子歸來，急忙挑燈迎上，“公子，當心腳下。”

謝少安步履如飛，穿過廳堂，“少夫人呢？”

更在后的那人，略有一頓，似不敢言，“一直在內室榻上坐著，也不吃飯也不休息。任誰勸也不聽。”

“吩咐下去準備飯菜和熱水沐浴。”謝少安停在寢室門口，低聲吩咐。

仆人連忙答應，躬身離去。

他站在門口，呼了口氣，伸手推開屋門。

伴著‘吱呀’門響，室內一片黑暗，他抬手按著記憶點亮了燭臺。

卿妙仍是他離去的姿勢，就如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蹲在她身前，“怎么不吃東西？在等我？”

雖然知道她此刻不會說出什么動人的情話，不過他并不在意。

“不想吃。”卿妙答。

“我讓人準備了你喜歡吃的。不想吃就陪我吃點兒。”他不以為意，似未察覺她的情緒。

他不再多言，只固執的半摟起榻上那人將她放在腿上。卿妙也不閃躲，由他抱著。

“妙妙，不要躲了。我知道你沒事。”謝少安忽然抵在她耳邊低訴，似在哀求。

卿妙久不波動的眼眸有一絲閃爍，隨即隱去。

“那天你醒來后，我就知道。妙妙，別逃避了，別這樣折磨我。”謝少安逼她與自己目光交匯。

卿妙定定的望著她，眼中似迎出了淚，她久久后哽咽，“小玨不是我親弟弟，你一直都知道？”

“是。”謝少安也猜到她心中有數，沒有隱瞞。

“是！”卿妙顫顫巍巍的出聲，“我早知道。我早知道。”

“妙妙，冷靜點。”謝少安抹去她眼角的淚，“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都告訴你。”

“呵呵。”她似在冷笑，“從小玨被拐的那次我就知道，可我一向不聰明不愿多想。你怎么會這么巧在賭坊救了我，怎么會一次次走進我的心。因為小玨身上有你想要的！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謝少安從不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若不是因為張玨我也絕不會接近你，但是，妙妙，我不后悔。認識這樣美好的你，我很慶幸。連我自己也未意識到，從你拉著我的衣襟看的出神那刻起，我就難以忘記。”謝少安字字飽含情深。

張玨的離去，令卿妙蒙蔽了心智，她只聽聞謝少安的回答，與心中的猜想連在一起，根本不愿相信謝少安的言語。

“謝少安，我不敢再相信你了。”她望著他，這次沒有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