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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隴安

第十三回:隴安

狼牙嶺上,夜風凜冽,透骨地清涼。

“你是說,靈鷲體內(nèi)的毒完全是由一頭長發(fā)吸取了,所以才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地活著。”薛仕錦只覺腳下輕飄飄的,站也站不穩(wěn),“難怪……他的頭發(fā)長成那個樣子。原來里面竟是浸滿了世間千萬種蟲毒。”自第一次見面自己便對那一頭黃灰色的頭發(fā)情有獨鐘,總以為那是特色,是天賦異于常人的象征,可原來,這特殊的長發(fā)竟是如此毒物。

閃電狼牙飛鷹面無表情地看向遠方,不帶任何憧憬,亦沒有憂傷。

“那么,”薛仕錦忽然想到了甚么重要事情,跳起腳來問道,“憑靈鷲現(xiàn)在的頭發(fā),他還能夠像原來一樣分散平衡毒素嗎?”

飛鷹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半晌一句話也沒有說得出來。

“或者,”薛仕錦只覺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不清,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到沙地上,“或者他已經(jīng)……毒發(fā)?不,不可以的,這不可能的。”淚水一串一串滴落下來,在沙地上砸出一連串淺淺的小窩。

飛鷹仍是一臉的面無表情,腦袋里說不清是混亂,還是空白。頭發(fā)——那些一仰頭幾乎就可以垂到地上的枯如干草的黃灰色頭發(fā),一直是他最在意的命根子。一個人,他的命脈一旦斷了,他的人現(xiàn)在又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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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上的傷口一天天痊愈,精神便也一天一天好起來。身體一旦舒坦些,人自然也會跟著俏皮起來。

這天云淡風輕,靈鷲一個人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吹風。

“在想什么?”身邊響起一道溫柔的甜美嗓音。

“想著把我這一條爛命從鬼門關(guān)生拉硬拽出來的女孩兒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如何一位傾城傾國,沉魚落雁,天生麗質(zhì),顛倒眾生的大美人。”這話說得中氣十足,詞填得甚是信手拈來,可見說的這些話語的人精氣神兒養(yǎng)得相當不錯。

“不老實。”王家小姐臉上泛起一道紅暈。

“嗯,好美的茉莉花。”靈鷲抱著胳膊掛上笑容。

王家小姐喜上眉梢:“公子,您的眼睛能看得見了嗎。”卻見靈鷲搖一搖頭,指指耳朵說道,“眼睛看不到,就用鼻子嗅,鼻子若還不太好用,耳朵便要格外靈光一些。”

“用耳朵聽?”王家小姐將信將疑道,“您是如何聽的呢?又聽到些什么?”

靈鷲煞有介事地站起身來,開始娓娓道來:“我聽到,從廂房門口這一路信步走來,依次邂逅了丁香,杜鵑,海棠,月季,牡丹,玫瑰,吊蘭,有幸得以聽到黃鶯,喜鵲,畫眉,黃鸝,啼血杜鵑,鸚鵡,白鷺的悅耳啼鳴。而這涼亭的四周嘛,載滿的全都是茉莉。”不過心中很是感嘆,能夠?qū)⑦@些不同季節(jié)盛開的花朵同在一個時節(jié)一齊綻放,隴安山莊的主人還當真是非同凡響,早聽聞隴安山莊王莊主為人謹慎周全,卻不料還是個附庸風雅之人。

“好厲害!”王家小姐撫掌笑道,“公子竟全沒有說漏一樣,您是怎么做到的?!”

“園子里有這樣一位細心的主人,周到的待客之道,在下縱然想不覺得心曠神怡都是很難。心情舒暢了,心境豁達了,記性自然便格外好些。”

“公子謬贊浣兒如何敢擔當呢,”王家小姐似乎仍沒有從那段陰影之中抽離出來,滿心憂郁地擺弄著茉莉花朵,“不過是殘花敗柳之身而已,此生再無甚么期盼可言。”

“那也總好過一個瞎子。”靈鷲聽了,有意接話嘆道,話中無限凄涼,真仿佛瞎眼失明對他而言恍如天塌地陷一般。

“公子千萬莫要這般想,郎中也說過了,說不定您的眼睛能夠不治自愈。”王家小姐當真是花為腸肚之人,自憐自傷之際,仍肯悉心地安慰旁人。

“這很難說。”靈鷲想著現(xiàn)今剛過肩胛的頭發(fā)——要長到原先那般長短,至少要等上個三年五載的。那么,在這段漫長的年歲之中,他將極可能完全處于黑暗之中,況且,果真有命等到那個時候,自己雙眼中毒已深,也許毫無恢復的可能。所以,無論怎么說,他都必須做好從此失去光明的準備。

“王姑娘,其實您所介懷的事情,都實在不應當成為您重獲快樂自由的阻礙,”靈鷲聽到王家小姐久久沒有聲響,便自顧自說開來去,“在下雙眼雖然已盲,心卻不盲,一樣可以體味得到鳥語花香。姑娘只要潔身自愛,無論之前遭遇過什么不幸之事,均不是你的過錯,無論是現(xiàn)今抑或以后,也亦是一樣的純潔善良,冰清玉潔。”

話未說完,讓靈鷲意想不到的是,王家小姐竟然再也按捺不住積壓太深的情緒,痛痛快快地“哇哇”大哭起來。靈鷲心下無措,卻無法棄之不顧,只得聽憑她的淚珠灑在近旁的茉莉花骨朵兒上,便一言不發(fā)地坐在近旁陪著,聽憑自己差點兒便被她的眼淚活活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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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安山莊。

風和日麗的清晨,靈鷲獨自一人徜徉在偌大的庭院里,想象著這些亭宇樓閣的粉墻黛瓦,想象著宅子主人的氣宇品識。自嘆自己在石窟洞穴中待得太久,有幸出來卻又失去光明,實在無福一睹著山莊風采,委實可惜。

身后傳來匆忙著急的凌亂腳步聲響,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來,從腳步聲中可以辨認得出是那位與他朝夕相處,救他性命的王家姑娘。

“公子……”王家小姐聲淚俱下,“娘親她……中毒快要不行了……”

“出了甚么事?”靈鷲聽出她氣息紊亂,神色慌張,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便扶她在近旁石凳上坐下,“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還不知是甚么事情便承諾得如此爽利,著實讓王家小姐心安不少,同時又為他的熱心腸所動,不由道:“娘親今晨起身在后園賞花,不知何故便不慎被一只毒蝎子咬到了手指,真跟指頭全泛黑了……”

靈鷲心下一寬,心道:我當是何難題,旁的自不敢說,這治毒之事,還是有些信心的。當下便站起身來:“請姑娘帶路。”

王家小姐早已六神無主,府內(nèi)郎中又隨爹爹外出,見此時他如此鎮(zhèn)定自若,便想也不想地帶他過去見昏迷不醒的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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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有得救嗎?!”王家小姐焦急地問道。

靈鷲神情凝重,懸在半空的絲線一頭系在榻上王夫人的腕子上,一頭被他拈在指尖,懸絲診脈并非他所長,但此脈象結(jié)果卻是清楚無疑:“是九節(jié)尾蝎。”九節(jié)尾蝎乃是蝎中毒王,被它咬到后人的脈象全無,心跳停止。

只是,此毒蝎長年寄居于陰冷蕭索的酷寒之地,隴安山莊春暖花開,為何會有九節(jié)尾蝎出沒?實在蹊蹺……

“沒救了嗎?……”王家小姐氣息驟弱,哭不出聲。

靈鷲遲疑了一下:“……有救。”心道:這位王姑娘待你恩重如山,你竟還有所顧忌嗎?該死該死,該死至極。當即將黃灰色頭發(fā)向著耳后撩開,手指摸住耳垂之上那只亮閃閃的耳環(huán),使力一拉,將它從耳朵上硬生生扯了下來。

“公子,你——”見他耳朵血淋淋一片,那一片耳垂已被活生生撕裂成為兩瓣,王家小姐窒息般一滯,目瞪口呆地盯著他。

一時之間,王家小姐完全怔愣住了,也不記得看見了些甚么,只依稀記得他用功力將手中的耳環(huán)催變成為一條細長的活物,附在娘親傷口之上,不多時那活物便變了顏色,化為一堆灰燼,而娘親的傷口竟也奇跡一般只留下一個淡淡的齒痕,被黑色的毒液侵襲之處漸漸褪散而去。

王家小姐雖不甚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卻也知是靈鷲救了娘親,纏著手走到他身后,眼睛靜靜地盯著那只尚且滴著血被撕爛的耳垂,柔聲中透著細微的顫抖:“公子這又是何苦呢……”

靈鷲并不轉(zhuǎn)頭“看”她,只是微微一笑,卻不做聲。那只“耳環(huán)”沒有結(jié)口,不扯離耳朵是斷然摘它不下的……他從小開始研毒之時便將那只“耳環(huán)”養(yǎng)在那只耳垂之上,至今時今日足足有一十四個年頭有余。從它長成“環(huán)”起,便沒曾想有朝一日會扯它下來,更不曾預料會用它來救治什么人……跟了他十四年的一條水蛭——資質(zhì)又是這般好,可不是走在水邊兒隨隨便便就能找尋得到的……

“公子,你甚是癡傻……”一只冰涼的小手輕輕撫著那只受了傷的耳朵。

……有甚么東西靜靜纏裹著他的心臟——

直到不久的許久之后,在生命的盡頭,閉上雙眼的前一刻,靈鷲心頭始終縈繞心頭的,仍是這最初一抹淡淡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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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天氣甚好,陽光明媚,生機盎然。

獨自一人立在荷花荷葉相互掩映的池塘邊,披在肩胛上的黃灰色頭發(fā)迎著柔和清風無心地飄揚。男子微微合上雙眼,伸直雙臂向身體兩側(cè)張開平拳,繼而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胸骨下三寸的右肋處隱隱地疼痛直逼心房。

雙眉一皺,果然還是不行。

無奈地輕輕抓著自己的頭發(fā),那觸感的確很是糟糕,猶如抓著了一束枯草——沒有生命力、了無生氣的枯草。自嘲地勾勾唇角,眼睛毫無焦距地看得前面那片無底的黑暗深淵。

背后有人微微地呼吸,氣息順暢而隱于叢中。黃灰色頭發(fā)的公子耳朵一動,立時在唇邊掛上熟練的招牌微笑:

“哪位朋友到訪?何必藏頭藏尾的呢?”

卻聽背后似乎有人生氣跺腳,清脆甘甜得有點膩味的嗓子拉開:“什么‘藏頭藏尾’?!我又不是狐貍!如何‘藏尾巴’?!”

靈鷲是千算萬算也斷然不料想一句“藏頭藏尾”會得罪了來人,剛欲笑著辯解什么,卻聽“忽”地一聲,那人從背后抖出一件兵器,似劍非劍,說刀卻又不是刀——那利器徒然沿著地面向男子橫掃過來。靈鷲動耳一辨,回身一閃,那掃過的利器貼著他暗色的斗篷斬過,險些切斷了衣料。

聽得那持利器之人尖銳地一聲:“好小子,功夫不賴,難怪敢在這隴安山莊放肆叫囂!再吃本小姐一招!!”

黃灰色發(fā)色的公子哥正心下思量:我?guī)讜r“放肆叫囂”來著?卻聽得耳邊風過,那利器直逼太陽穴而來——靈鷲側(cè)頭一閃,卻將一綹頭發(fā)給那東西割了去。黃灰色發(fā)色的公子哥當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伸出右手中食二指頭向后一探,撫上那被割下一綹的發(fā)束處,頓時心疼得無以復加。聲音低沉中帶著慍怒:

“豈能教我這十余載辛苦留得的頭發(fā)稀里糊涂葬送于此?!在下若再相讓,只怕要對自己與這一身上下萬千生靈不住。”

說罷一抖披風,模樣立時正經(jīng)起來。

“以為這樣本小姐就怕你了?裝模作樣。”那人一抖利器斜斜地插向黃灰色頭發(fā)的公子哥兒。靈鷲向右一閃身,哪知那來人此招竟是虛招,右側(cè)鬢角被齊齊削下二寸頭發(fā)。但聽那人“嘿嘿”一笑,利器刃上一反,反手向靈鷲直刺過來——

風微雨斜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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