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罷,小船已順江而下,橋上的人適才回過神,爭先恐后的追著小船往下游跑。湘鴦回過神,驚詫之余便是大喜,她趕緊出去命令船夫加快速度甩掉所有尾隨而來的人。琉璃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嚷嚷著要我再彈一曲,我斂眉低笑,湘鴦進來正好看到琉璃求我在彈,便拉下臉怒聲斥責,“琉璃,你莫要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這話雖是說給琉璃聽的,但我覺得更像在警告我,要我不要大意疏敵。回到客棧,湘鴦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赤龍門的掌門正愁著找一位奇人醫治他夫人邵碧熙。為了保住他夫人性命,赤龍掌門人貼出告示,凡是救得他夫人之人,他便賞銀千兩。
“這個事情,妹妹怎么看?”湘鴦小聲的問我,我抿唇而笑,“這是好消息啊。”
“是啊,只是…。”湘鴦的話由于她的擔憂而哽在了喉嚨里,我趕緊拉上笑臉,“師姐擔心我們進去只是一個圈套?”湘鴦點點頭,我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若是不賭賭,上哪尋找這一舉擊敗赤龍門的機會?”
“可…”湘鴦還想再說什么,我連忙用話堵上她的嘴,“沒有可是,師姐,別忘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再說,赤龍門怎么也不會想到我們冰乾門會膽大到出現在他們的眼皮下!若是錯失這次良機,以后再尋,豈不枉費心機?”
“你的話雖在理,但是真要做起來,恐非易事啊?”
“師姐,伸頭一步是死,縮頭一步也是死,為何不搏一搏呢?說不定還能奮出一個結果,得保眾人性命?”
“好,事到如今,我們也沒什么好怕的了。遲早會滅門,何不痛快一死一搏前程?”湘鴦站起身,面色決絕的看著前方,心里已打定了主意。
深夜,我睡到一半突然驚醒,窗外,月色依舊皎白。我的心里卻無故多了一絲疑惑,赤龍門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張貼告示,難道赤龍門與朝廷有瓜葛?若不是這樣,為何告示出來,卻遲遲不見官府的人出動?
看了看湘鴦、琉璃,她們睡的正香。說實話,我真想回去看看蘭馨,這七年來,不知道她過的好是不好?那日分離,她離去之后,我便沉靜了幾日,不是師父,估計我可能真會下山去尋她。端著凳子坐在床前,望著這一輪皓月,心里有種說不清的愁緒。也不知師父現在睡了沒有,睡的可安穩?
“怎么,想穆師父了?”不知何時,湘鴦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后,我側頭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師姐果然慧眼識人,我一想什么,你便知道了。”
“妹妹蕙質蘭心,姐姐我怎么及得上呢?莫不要取笑我以娛自己。”湘鴦笑的很溫柔,這感覺,真的很像一個姐姐對妹妹的關心,那笑容看在心里也暖了不少。我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也明確的感覺到了她的顫抖,“師姐,下山過后,你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莫要拋棄我啊。”聽了我這話,湘鴦像是有感而發,“親人?我很久不成體驗親人之間的那種微妙情感了。”
“是嗎?那以后,我便是師姐的親人,只要師姐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給我說,妹妹一定竭盡所能。”我說這話,并非拉攏她,只是一種真誠的邀請而已。湘鴦看了我半響,含淚點了點頭,“師姐絕不棄你,不論何時何地!”我更加用力的抱緊她的腰肢,將頭緊緊的靠在她的腹部,隨后,湘鴦的一雙手也慢慢拍打著我的后背,“絕不棄你,我的好妹妹,快去睡覺吧。”
“嗯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從未想過我會和湘鴦發展到這種地步,看來真的是世事無常啊。
湘鴦扶著我一步步走到床前,看我躺下,然后親手為我蓋上被衾,“你好好睡,明天,我們都會如臨大敵。”我點點頭,心安的閉上眼睛沉沉入睡。夢里夢到我和小虎還在雪夷山上嬉戲、追逐,師父一直看在遠處凝視著我兩,臉上綻開了孩子般純真的笑容。醒來,天已大亮,琉璃正坐在梳妝臺前認真的打扮,我披上外衫下床,走到她身后,輕輕一笑,“琉璃長得真乖,來,姐姐幫你梳妝。”
琉璃回頭,看著我天真一笑,“小末姐姐的手好巧,有姐姐幫我梳頭,琉璃高興還來不及呢,嘻嘻……”
“湘鴦師姐呢?她去了哪里?”我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詢問。琉璃單純的眨了眨眼,“大師姐好像出去了,她說有事要去打理,叫我別吵醒你呢。”
“是嗎?琉璃,你愿意跟小末姐姐一起闖蕩赤龍嗎?”我盤好發髻,選了幾株稍顯靚麗的珠花戴在了她頭上,“好看嗎?”
“好看,末姐姐的手好巧,不僅彈琴好聽,而且梳頭的手法都好別致呢,要是末姐姐以后天天給我梳頭,那琉璃一定幸福死了呢。”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看她這純真無辜的笑臉,我的心突然痛了。
“末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琉璃見我一皺眉,趕緊站起來就要扶我坐下,我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姐姐沒事,琉璃,快坐下,姐姐還沒給你梳好頭呢?”她看了我半響,見我確實沒事又才坐下,仰頭回望我,一本正經的撅著嘴道,“末姐姐,不舒服你就給我說,琉璃雖然不懂醫術,但琉璃會請大夫的。”
“呵呵…琉璃真是大孩子,你愿意跟末姐姐一起闖蕩赤龍嗎?”我看著她,手里的珠花芥頭不小心劃破了右手的食指,琉璃猛地回頭,“末姐姐,琉璃雖是最小的師妹,但是,冰乾門是我的家,末姐姐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都能做出這等氣魄之事,我琉璃也不是膽小之人,琉璃愿跟隨末姐姐一起闖蕩赤龍,以衛冰乾。”琉璃這話說著說著,就跪在了地上,已發誓的姿態對著我字字鏗鏘。我趕緊上前扶起她,痛心的警告著,“璃兒……此去兇險,你這時回頭,還來得及。”
琉璃緊緊握著我的雙手,眼神堅定的道,“琉璃就算粉身碎骨、挫骨揚灰、再無回門也一定緊隨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