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紛飛著砸人痛惜的雨滴,只是那身影,似乎已經(jīng)遠(yuǎn)走。微微睜開雙眼,感覺著即將倒下的釋然,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力道在腰間束縛著,一張俊臉閃進(jìn)了瞳孔。在雨滴的朦朧中,這臉,似曾相識。
“這是誰?怎么會在南苑?”聲音,由遠(yuǎn)而近,又由近而遠(yuǎn),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聽的好不真切。
醒來,又是一個艷陽天,耳畔,隱約能聽到有人在談話。看著屋內(nèi)的擺設(shè),都是金黃一色,身上蓋得被衾也是用真絲做的,這床睡著,也極為舒軟享受。在床上呆了好一會,才掀開被褥下床,往聲源的方向走去。
“茱萸,你給朕說說看,這畫,為何有不實之處?”一個穿著明黃色蜀錦衣袍的男子,坐在雕著龍的椅子上,懷里還抱著一個長得極為娟秀的女子。看那男子的衣著,上面繡著騰飛的龍云,如果沒說錯,這人就是號封赤帝的禹閆!我站在角落里,靜靜的看著兩人,慢慢的蹲下身去行禮。
“回皇上,您看看,這又是蝴蝶,又是杜鵑的,還有這人,他的眼神,明顯有著虛幻的成份。一看便知,這人癡心妄想,喜好蝴蝶,卻到頭來化作杜鵑,真真是好笑呢。”那女子一句話,倒讓皇上笑了起來,“哈哈,茱萸,你的評價,真是令朕茅塞頓開啊,這可惜了,人一生啊,短暫,逝去年華,也空有抱負(fù)啊。”說著,他抬起頭,臉上的神情頓時一怔,“張德裕,你在做什么?!”
皇上一聲大吼,一個公公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進(jìn)來跪在御前,“回皇上,是奴才照應(yīng)不周,擾了皇上興致,還望皇上恕罪啊。”
“皇上,既然這里有唐木槿,那妾身就先回去了,免得拂了皇上雅興。”那女子說著,就欲蹲下身行禮退下。皇上伸手一拉,調(diào)笑的說著,“這帝王殿,朕莫非還做不了主?”
“皇上,妾身不是那個意思,您誤會了。既然,唐木槿在這,妾身在這里,明顯就顯得多余了罷。”那女子媚眼一揚(yáng),皇上似乎聽出了意思,“你這是怪朕招你,還讓唐木槿躺在帝王殿中?”
“哪敢啊,妾身只不過不想為皇上增添困擾罷了,哪是您那樣想的啊?”
“張德裕,你是吃了豹子膽還是嫌你的腦袋在脖子上長著太重,莫非朕的意思你還聽不懂嗎?”皇上大喝一聲,我趕緊低下頭去,張德裕嚇得面色一白,畢恭畢敬道,“奴才馬上差人送走唐木槿。”
“還不快去,還留在這作甚?”皇上此話一出,轉(zhuǎn)眼,美人又已回到了他的懷中嬌笑連連。張德裕走過來,小聲的說著,“小主,請隨我來。”
跟在張德裕身后,出了帝王殿,門口就杵立著紅珠與紅嫣二人。我一出來,紅珠梨花帶雨的哭著,“小主,您可真是嚇煞奴婢了,奴婢找了您好久,就是不知道您在哪里。”紅嫣扶著我,并不說話,只是臉上一直流淌著淚水,回頭,張德裕正巧回頭看著我,“恭送小主。”我點點頭,讓她們二人扶我回去。
坐在屋內(nèi),秦大夫已經(jīng)侯在了門前,紅珠端來一碗濃濃的滋補(bǔ)湯,一邊吹氣一邊喂向我,“小主,喝點這個潤潤身體。”
把脈過后,秦大夫認(rèn)真的問了些問題,才道,“小主的身體雖無大礙,但是老這樣受涼也是不行的,之前為您開的藥方治愈您喉中的怨氣,只怕得加重用藥了。怕是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了,這些日子,您自身可要悉心貼養(yǎng),切不要動本源以擾鸞體啊。”聽了他這樣說,我只好點點頭,看來,這怨氣一事,還需假以時日了。紅珠明我意思,自己出去親自送秦大夫。
一大早,在屋里親自煮茶,正在與紅珠兩人商討,紅嫣便走了進(jìn)來,“小主,葉芙蓉小主來了,您看是見還是不見?”我點點頭,讓紅嫣出去請她進(jìn)來。
站在門前,趕緊迎著葉芙蓉,她一進(jìn)來就拉著我的手,“妹妹可好些了?”我點點頭,將她擁向茶座坐下,親自泡了一杯冰泉茶遞給她,“妹妹真是好興致啊,昨個日子聽聞茱萸妹妹說,妹妹在帝王殿里臥床幾日,也不知,妹妹這身體…。”我抬起頭,沖她溫良的笑了笑,在她手心寫到——已經(jīng)好太多了。
剛剛這話,明顯就是在探測我,這幾日在帝王殿可有恩承圣澤?這句話,只希望能堵住她的嘴,也好讓她心里有些底。
“妹妹啊,你不知道,剛進(jìn)宮那會啊,第一次奉見皇后,沈妃就說過一句話,讓我至今都還記得呢。她說,‘魚剛至家,必先用池水隔離兩日,方能入池,若是不令其先適應(yīng)池水同則隔離,必會染及一池,殃及魚患。’你說,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啊?”葉芙蓉笑著,本來干凈的臉上因為這一抹嫣笑而更顯動容。我搖搖頭,睜著清澈的雙眼望著她,希翼她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突然,她低下頭,嘆了一口氣,“其實,魚患就真的存在嗎?”
我喝了一口茶,沒有理會她的感嘆,假意自己并不懂。看我依舊這般悠閑自得,她竟羨慕的笑著說,“我真想像你一樣,不問世事,多好啊,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寂靜、歡喜、恬然、幽寧。”聊了好一會,我多數(shù)都是笑笑,并不露真意。她一走,紅珠便趴在我耳邊小聲的道,“小主,這葉芙蓉可不是好對付的主,您可要小心行事啊。”
睡覺前,紅珠就一直在我耳邊嘮叨,“小主啊,明日一定要早些起來,明天可是夏末節(jié),為了紀(jì)念今年夏天最后的一個日子。明天荷塘里的荷花,都會綻開,可以在園中隨意采摘一朵這個夏季你認(rèn)為最美麗的花呢。寓意是今年的你,會如同這朵美麗的花兒一樣,有著各自千嬌百態(tài)的人生呢。”
大清早,門外就聽到許多女聲,紅珠趕緊過來扶我洗漱,換了一身水紅色的緞彩霓衣,梳了一個很高的髻發(fā),手腕上也戴上了一對碧體透徹的翡翠玉鐲。出了屋,院子里站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jiān),看了看被踐踏的草坪,不由怒從心起。正想開口大罵,紅珠便用力拽了拽我的衣袖,在我耳邊小聲的說著,“小主,夏末節(jié)的那天,凡是有人到你的住所來采摘鮮花,你都不可發(fā)怒,這是大忌。也就是說,這些人,是帶著祝福來的,她們欣賞你的花,也就如欣賞你的人一樣。”
這是什么破規(guī)矩啊,踩壞了我的草坪,我還要感謝她們,這不是明擺著欺負(fù)人嗎?想到這,我怒氣沖沖的走出了西閣,紅珠趕緊追了上來,“小主,您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