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木板上歇了好一會,才慢慢爬向正四仰八叉躺在木板上的林藍兒。紅珠看著臉色蒼白的林藍兒,惶恐不安的說著,“小主,我去請御醫過來,你在這里等我。”她一走,我立即撩開林藍兒的衣袖,又探了探鼻息,估計等到御醫過來她已經去了閻羅殿。看來只有實施急救措施,壓了壓她的胸膛,在進行了幾次人工呼吸,終于見她胸口劇烈起伏了起來。再用力壓她胸膛,一口淤水從她嘴中吐了出來,“呃啊~”
看她這反映,估計也沒多大問題了。
夏至節一過,院外的幾棵梧桐樹便開始飄落枯黃的樹葉。櫻木整天鐵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打掃著,這些日子,整個院落的衛生都是由她一個人打掃,也怪辛苦的。紅嫣偶爾過去幫幫忙,看到好的樹葉便為我收集起來。這西閣,除了林藍兒跑得最勤快以外,幾乎沒有什么人來走動。
“姐姐,你看,這是我在含笑居摘的金菊,我看著好大一朵,忍不住就摘了下來呢。”林藍兒拿著幾多金黃色的金菊跑了進來,一邊說還一邊笑個不停。紅珠過去便收了下來,“快進來吧,我家小主都等你老半天了,就是不見你過來呢。”
“今天啊,是我第一次正式表演,就是寧心軒的梁芍藥小主今日晉升為梁充依了。我們舞恭坊的好多舞姬都被請過去了,也不知道的,那個黛茱萸突然找婢女過來要我們支一人給她,她要看《蝴蝶穿花》。你猜怎么著?”林藍兒坐在桌前,端起茶壺便倒了一杯水,見我搖頭又說,“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當時阿,會跳《蝴蝶穿花》的舞姬都走了,我們掌舞的姑姑沒有辦法,總不能要她親自去跳吧?于是啊,我走過去,跟我們掌舞的姑姑說,‘我去吧,反正這里也沒人會了。’本來我都不抱希望的,誰知道,姑姑一聽,頓時喜上眉梢,便要我去了。今兒個,可是我第一次為皇上的妃子表演呢,當時緊張死我了,我還害怕跳不好呢。你想想啊,這些日子以來,這個黛茱萸可是最受寵的,可惜啊,她的肚子不爭氣,讓梁充依小主占了先,呵呵…。”
“喲喲喲喲,瞧你這話說的,什么叫第一次為皇上的妃子表演呢?難道我家小主不是皇上的妃子么?”紅珠將插好的金菊一同搬了過來,放在桌上供我們欣賞,嘴上卻不饒人了。林藍兒一聽這話,也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不該說的話,狡黠的轉了轉眼珠子,“看吧,我說的,這金菊不僅好看,而且,還很香呢。”
“林妹妹啊,我說你可真是聰明呢,居然轉移話題,我可是為我家小主打抱不平,你可別想著洗涮啊?”紅珠笑著調侃道。林藍兒眨了眨眼珠子,趴在我身旁的桌子上,可憐巴巴的盯著我,“姐姐,你可要說句公道話啊。你都要我管你叫姐姐了,那我自然不把你當外人喃,可是,這紅珠姐姐卻舍不得饒了我。你看…。”
“小主,喝藥了。”紅嫣端著一碗藥過來,一見桌上的金菊便高興的說著,“小主,這金菊是哪來的,我記得,我們西閣的周圍都沒有啊?”紅珠過來接過藥碗,“這是林妹妹從含笑居偷來的呢。”
“我哪有偷啊?我可是正大光明摘的!”林藍兒一聽,頓時雙眼圓瞪,整個人就像彈簧一樣站了起來。紅珠試了試藥的溫度,回頭對著她輕輕笑著,“那你敢說你是當著黛茱萸小主的面摘的?”
“雖然沒有當著她的面,但是,我還是正大光明摘回來的。”林藍兒氣急的嘟著嘴。紅珠將藥碗遞了過來,“小主,溫度合適了,先喝著。”我接過藥碗,她才不急不緩的轉過身,慢悠悠的調侃,“那可是有人看著你摘的?”
“有人看到了,我還摘的了嗎我?”林藍兒這下徹底沒了底氣,說話的時候,頭都低了半截。我一聽,嘴里的藥汁險些噴了出來,紅嫣和紅珠頓時就笑了起來。雖然我不能說話,但是有人在我面前這樣嘰嘰喳喳的閑掐,逗我開心,我當然樂意看,也樂意聽。
“姐姐,你們敢情合著伙的欺負我啊?那我不干,這樣不公平。”我含了一顆甜棗在嘴中,示意的看了一眼紅珠,紅嫣接過碗出去收拾。“咳咳~”紅珠干咳了兩聲,“今日,你為黛茱萸小主舞了一曲《蝴蝶穿花》,那今日,怎么說,你也應該為我家小主舞一曲吧。嗯?”聽了這話,林藍兒用力的點了點頭,“好啊。”
坐在櫻黎苑的一棵櫻花樹下,天氣剛好溫度適宜,太陽的折射光也不是很強烈,這樣好的天氣就該這樣躺在太妃椅上,吃些糕點,喝點小米酒之類的。要是有音樂和舞蹈,那自然更好。紅珠坐在我右側旁,端著一把古琴彈著我教她的《蝴蝶穿花曲》,林藍兒站在中央,揚起水袖隨著音樂一點一點起伏飄飛。看著她旋轉在櫻木間,眉間那瀟灑的笑意,一點一滴,無不讓人憐愛。
“真是好享受啊,啪啪~”雙手互拍的聲音立即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林藍兒一看到這人便受驚的走了過來,“姐姐,他是…”
我慢慢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看他一身涴綠色的高肩長袍,剛毅的臉上有著張揚的穩重和沉著。繁星般閃亮的瞳仁里落滿寂寥的悲楚,淺笑安然,劍眉輕佻,浮躁心緒略隱身內,裹裝的一絲不露。王者氣勢卻隱顯于身,霸氣招而目之。這樣一個能將溫柔與霸氣完全演繹出的人,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讓他看起來這般寂寥與悲楚?
這是我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觀察他,盡管,我們已經見過幾次。但在我的記憶中,他的模樣一直都很模糊,甚至連一個輪廓都是朦朧的。我曾無數次的幻想過,我與他再見時的場景,卻不料,居然是在我毫無防備的境況下,石突突的闖進了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