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霞臉色凄苦的緩緩道出了自己的身世:“我老家也不是上海的,在AH農村。小時候家里窮,我父親又一心只想要個男孩傳宗接代,嫌我是個累贅,就把我賣給了地主家當丫鬟。幾年后那個地主的家業也敗落了,而那時我也長大了點,地主見我長得還有點姿色,又把我賣了,就這樣我被轉手賣了好幾次,最后被一個歌舞廳收了,他們培養我當了一個舞廳歌手。一次偶然中我結識了顧天行,他看上了我,買下我把我包養起來當了他的秘密情人,一直到現在。”
羅新蘭聽著眼淚不自禁的又掉了下來,難過道:“白姐姐,你的命真苦。比起你,我可算是太幸運了,雖然我也從小失去了父母,可我至少還有一個哥哥疼著我呵護著我。”
白如霞問道:“那你哥哥現在呢?”
想到不久前為保護自己過世的哥哥羅平,羅新蘭心里更加難受,哽咽道:“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對不起,我無意中勾起你的傷心事了。”白如霞趕緊抱歉道。
羅新蘭擦了下臉上的淚水,道:“沒關系,還是說說你吧。白姐姐,那么現在顧天行對你好嗎?”
白如霞輕嘆道:“目前衣食物質方面他當然還能滿足我,可我心里也清楚,我只是他的一個玩物而已,他永遠也不會對我動真感情的,也許過不了多久他玩膩了就會把我掃地出門。”
羅新蘭道:“白姐姐,既然你明知道這些,那你還……”
“小蘭,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白如霞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指望能倚靠他一輩子,就想著趁現在年輕他還不嫌棄我,從他身上能撈一點是一點吧,把自己下半輩子的生活費攢足就行。”
羅新蘭聽了這話,想起這和肖露以前對自己說過的如出一轍,心里一陣感觸,道:“白姐姐,你知道嗎?我來上海本來是想找我以前的一個老師的,可到來后竟發現她也為了生活所迫去歌舞廳當了舞女。我也勸過她,可她也說了剛才和你一樣的話--把錢攢足了再離開,但她卻沒有能活著離開,就在兩個月前,她在火車站被害了。”
白如霞一愣:“原來兩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在火車站被害的那個叫肖露的舞女是你的老師?”
“就是她。”羅新蘭點點頭,又道:“白姐姐,你就聽我一句,別再像現在這樣下去了,不然我肖老師的悲劇也會在你身上重演的。”
白如霞苦嘆道:“可我不能和你們比啊。你們好歹還讀過書,隨便去找個小差事混口飯吃總歸不是問題,可我卻大字不識一個,除了唱歌什么都不會,離開了這里又能干什么呢?”
“可白姐姐……”羅新蘭還欲再說,白如霞止住她道:“小蘭,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已什么都看開了。我從出生到現在,什么磨難沒經歷過,現在就隨遇而安吧,如果我最后真不能善終,那也是我的命,我認了。”
羅新蘭死心道:“既然這樣,那你就自己好自為之吧,我先走了。”她起身欲離開。
“等等。”白如霞叫住羅新蘭,懇求道:“小蘭,你還愿意和我做朋友嗎?”
羅新蘭看著白如霞半餉,終于還是點點頭。白如霞很是高興,從包里拿出一張字條給羅新蘭,道:“上次你逃走后,顧天行又給我換了個新住處,這是地址,如果你有空方便的話,就來找我說說話吧,白天我那里一般沒什么人。”
羅新蘭接過字條,道:“好,以后有機會我會去看你的。”
“謝謝你,小蘭。”白如霞很是感動。但她還不知道,今日她和羅新蘭這一偶然碰面卻給自己帶來了一場災難,不遠處,一雙眼睛正盯著她們……
顧府。
顧嘉慧在自己房間里悶悶的倚靠在床上發著呆。突然門開了,母親楊金花拿著一張照片樂滋滋的走進來,到了床邊把照片遞向女兒道:“小慧,這是陳家二少爺,媽媽覺得他相貌家世還不錯,你看看怎么樣?”
顧嘉慧面無表情的接過照片,卻看也不看就立即撕了。楊金花大驚:“小慧,你?”
顧嘉慧冷冷道:“你們別費心思了,除了漢星,我誰也不要。”
楊金花氣叫道:“小慧,你還要胡鬧到什么時候啊?田漢星你爸爸是不會同意的,再說他自己心里也沒你!”
顧嘉慧依舊固執道:“我不管,如果我不能和漢星在一起,那我這輩子就不嫁人了。”
“你……你要氣死我啊!”楊金花氣急了,叫道:“好,那你就自作自受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她說完氣呼呼的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的丫鬟小菊回來了,顧嘉慧問道:“小菊,今天他們有什么情況嗎?”原來,因為現在顧順天已嚴令手下不許再幫女兒去招惹田羅兩人,顧嘉慧只好叫自己的最親信的丫鬟小菊去監視他們。
小菊說:“今天田漢星倒還像往常一樣上下班,就是羅新蘭送完那個孩子上學回來時碰到一個女人,她們好像認識,在咖啡店里坐了很長時間。”
“女人?什么女人?”顧嘉慧問道。
“后來我偷偷跟著拍下了她的照片,小姐,你看看。”小菊取出一張照片給顧嘉慧看。
“什么?是她!”顧嘉慧驚住了,照片上的正是白如霞。顧嘉慧立時明白上次是白如霞暗中幫助羅新蘭逃走的,她恨得咬牙切齒道:“好你個白如霞,竟然敢壞我的好事,你等著,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顧嘉慧心中又萌生了一個毒計。
第二天。
白如霞正一個人在住處百無聊賴的待著,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丫鬟去開門,鎖剛一開,門就被重重的推開把丫鬟撞得往后摔倒在地,楚顏帶著幾個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來。白如霞一驚,叫道:“你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楚顏打量了下白如霞,問道:“你就是白如霞吧?”
白如霞道:“不錯,我就是白如霞,我可警告你們,這里是顧大少爺的地方,不容你們在此撒野……”
“啪!”楚顏揮手一個重重的耳光將白如霞打得摔倒在沙發上,兩個手下沖上去又把她按住。楚顏怒道:“呸!顧大少爺也是你配叫的嗎?”
白如霞明白了:“你是大少奶奶?”
楚顏怒叫道:“你這個下賤的臭婊子,竟敢勾引我男人,今天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白如霞見勢自知在劫難逃,索性也豁出去了,叫道:“你說錯了,不是我勾引你男人,是你男人自己要的我。你沒本事守住自己男人的心,是你自己無能!”
楚顏被白如霞激得更加惱羞成怒,大叫道:“你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好,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給我打!”
幾個人沖上去對著白如霞一陣拳打腳踢,白如霞痛得大叫不止,可這時她倒也硬氣,愣是不求饒一聲。
“住手!”一個叫聲傳來,顧天行帶著手下也趕來了,他進屋后見狀大驚,向妻子叫道:“小顏,你這是干嘛呀?”
楚顏哭叫道:“顧天行,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竟敢背著我在外面金屋藏嬌,我楚顏哪里對不起你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啊?”
顧天行叫道:“不錯,我是在外面有女人,那又怎么樣?現在哪個男人在外面不是三妻四妾。告訴你,要是你敢不識好歹,我立馬把你休了信不信?你現在馬上帶著你的人離開這里,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楚顏徹底氣懵了,呆了半餉后哭著大叫:“顧天行,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我恨你!我恨你!”她說完哭著跑走了,她帶來的幾個人也跟著離開了。
顧天行見白如霞已被打得鼻青臉腫,連忙叫手下:“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找藥呀!”他一邊又故作柔情的去扶白如霞:“阿霞,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你別管我!”白如霞賭氣的推開顧天行。顧天行又嗲聲道:“阿霞,別生氣了嗎?要是氣壞了身子,我可要心疼的。”
“好了,別虛情假意了。”突然一陣冷冷的聲音傳來,顧嘉慧走了進來,顧天行一愣:“小慧,你怎么來了?”
顧嘉慧道:“大哥,實話告訴你吧,是我告訴嫂子這里的事的。”
顧天行和白如霞都一驚,顧天行氣叫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顧嘉慧恨恨的看了白如霞一眼,道:“大哥,我可是在幫你教訓這個對你不忠的賤女人。”
白如霞叫道:“顧嘉慧,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哪里對你哥哥不忠了?”
顧嘉慧冷哼道:“好,那我問你,上次羅新蘭是怎么逃走的?”
白如霞怔了下,隨即強作鎮定道:“她自己掙脫繩子逃走的。”
顧嘉慧叫道:“你別抵賴了,她是你放走的。”
“你胡說!”白如霞強自爭辯。
顧嘉慧冷笑道:“我胡說?那好,我問你,為什么那天她逃走前把大哥的兩個手下殺了,你卻毫發未損;還有,昨天你還和她見了面,在咖啡店里聊了好半天呢,我說的是事實吧。”
“你跟蹤我?”白如霞驚得脫口而出。
“怎么樣?自己露餡了吧。”顧嘉慧又對顧天行道,“大哥,這個女人對你如此不忠,暗中壞了我的好事,還害得你死了兩個心腹手下,你還要她嗎?”
顧天行氣得抓住白如霞的衣領拉起她怒叫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不是早警告過你不許管我的事嗎?”
白如霞見已瞞不住,索性坦然道:“不錯,是我偷偷幫羅新蘭逃走的,我和她以前也沒什么恩情,我只是不忍看著她這么好的一個女孩子被你們這么糟蹋。顧天行,我這么做可是想為你積點德,我勸你凡事都要有個度,可別太陰損,不然將來會有報應的。”
“啪!”顧天行揮起一拳將白如霞重重打倒在地,血從白如霞口中流出,顧天行氣急敗壞道:“臭婊子,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竟敢教訓起我來了,你就是我圈養的一個寵物而已。我顧天行女人有的是,不缺你這一個,你吃我的用我的還敢跟我對著干,我還要留著你何用?”他對手下叫道:“把她給我轟出去。”
兩個手下愣了下,接著上前去拉扯白如霞,白如霞掙開他們叫道:“顧天行,不用你趕,我自己走!”她說著快步走回自己房間,顧天行又追上去拉住她叫道:“你還要干嘛?”
白如霞道:“我就是走也要帶上我的東西吧。”
“呸!”顧天行罵道:“你的東西?這里哪樣東西是你的啊?這里全是我買的,你一個子也別想拿走。”他說著突然一把扯下白如霞身上的首飾,大叫道:“滾!”
白如霞萬沒想到顧天行竟會做得如此絕情,她呆呆的看著顧天行片刻,哭叫道:“顧天行,你怎能這么絕情?我白如霞好歹已跟了你快三年了,你竟狠心就這么把我凈身掃地出門?我……我跟你拼了……”
白如霞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撕打顧天行,被他推開,兩個手下又過來按住她,顧天行拔出槍對準白如霞叫道:“白如霞,你給我聽著,我顧天行手上已不知有多少人命了,上次火車站那個舞女的死也是我干的,不是看在你跟著我這么長時間的份上我才不會留你的賤命呢。你要是再敢對我撒野,我會親手殺了你!”他向手下叫道:“把她趕出去,從此不許她再踏入這里一步。”
兩人把已徹底絕望的白如霞拖了出去。顧嘉慧看著這一幕邪惡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