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喝的咖啡
今天,天氣很好,如果沒有遇見她。我想我的心情會更加的明媚。
我不斷的攪動著咖啡,看著旋轉的液體,瞬間失去了胃口。
“梓梨怎么不說話呢?”那位所謂的阿姨笑瞇瞇的問。
“這空調吹得我難受罷了。”
我叫穆梓梨,別人乍一聽,會以為是木子李。關于這個名字的來源嘛,全得意于我那個一心想要個兒子,偏偏生了兩個女兒的父親。
姐姐出生時,父親取名為。穆梓婡,取其諧音,子來,意為,穆家求子來,第二胎時,父親到處托關系,從大醫院到地攤神算,一口咬定,這胎是個兒子。結果,天不隨人意,又生出個女兒。偉大的父親,絕望了,取名為穆梓梨,取其諧音,子離,意為,穆家注定的沒兒子了。當然,這是我從我去世的母親那里聽到的,我父親自然不是承認的。他說,當時看我有兩個小梨窩,所以才取名為梓梨。我翻過我出生時的照片,肥肉橫行,笑起來滿臉的褶子,哪看得出梨窩。
眼前這位,披著皮草的阿姨,一手搭在louisvuitton手提包上,連帶著她那條閃閃發亮的要帶,似乎渾身傳遞著,我很高貴。
“要不要,請他們關小點?”
“不用,反正很快就走了。”我繼續攪動著咖啡,不知道,這些液體揮發完,要多久時間。
“梓梨,我知道,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也希望你們能接受我。”
我抬頭看了看那張微笑的面容,不知道,她那厚厚的妝底下,是什么樣的表情。
“我知道,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你和爸爸,要不要結婚,這都與我和姐姐沒有什么關系。也無所謂贊成還是反對,只要爸爸同意就可以,所以,你也沒有必要來征詢我們的意見。”
這位阿姨,一星期三次和我在費德廣場“巧遇”,向我表示,她不會是惡毒的后母,希望我和姐姐能接受她,姐姐早已成家,搬離了這個城市,留下我在本市,三流的大學混日子。于是,室友們,經常可以看到,一輛紅色的LEXUS出現在寢室樓樓下,一位身著高貴的婦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外衣到發卡,從手機到紙巾,她都送了個遍。
對于,送上門的禮物,我還真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看著合心意的就留下,不合心意的就送人了,其實,我對這個可能是未來母后的阿姨,當真是沒什么敵意。那些,扔東西,罵街的行為也沒出現,也算是和藹的接待她,畢竟,那種破壞形象的作為,是電視劇的戲碼。
我端起咖啡,看了看,最終還是放下了,這樣的咖啡,喝不下去。
“那你是贊成了?”
“肖阿姨,婚姻自由很多年了。你們自己決定的事情,別牽扯到我和姐姐,還有,”我頓了頓,“我知道你對我們沒有惡意,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同樣也沒有什么敵意。你想喝咖啡還是喝開水,我無所謂同意還是不同意;一樣的道理,你們是不是要結婚,我也無所謂贊成還是不贊成。”
“呃,梓梨,謝謝你。”
我忽然對這位阿姨很無力,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我的想法。對于,傳說中,她雷厲風行的經商手段,產生了懷疑。
“下午還有課,我想先走了。”我拿起外套,這種高檔會所,呆久了,會讓人覺得悶。
“我送你吧。”
“不用,出門就有公交車,很方便不麻煩你了。”她笑了笑,沒有再堅持。
我最后望了望,那個一百多塊錢的咖啡,覺得有點心疼,又沒有喝完它的勇氣。想想,不是自己買單,也就隨它去了。
他們要結婚了啊···想想也是,母親去世八年了,再疼的傷口也該愈合了吧。父親本就不是什么癡情的人,肖玉瑤,其實,還真的是沒有敵意,但介意還是會有的吧,這個女人也算是有手段的吧,至少比起柔柔弱弱的母親來說。只是柔弱的女人,比較招人心疼。
寒風中的等待,總是特別的漫長。早知道就讓她送了,逞什么強啊。
我張望著39路公交車駛來的方向,想著我還能堅持多久,要不要打的。一輛黃色跑車在面前停下。
“上車。”車里的人,搖下窗命令道。
我嘆了口氣,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冤家路窄啊。這次回去一定要買本老黃歷,老祖宗上千年傳下的東西,總歸是有用處的。我看了看凍僵的手指,上了車。
這真是母子,對鮮艷的顏色,有著特殊的偏愛。
“見過我媽了?”左耳的鉆石耳釘一閃,差點亮瞎了我的狗眼。
“嗯。”我估摸著這耳釘的價格,敗家子真是敗家子,這么小年紀就開始敗。
“你同意了?”
“我沒有反對的理由,也沒有贊成的立場,這是他們倆的事情。”我低頭給室友,發短信,遇到這個小霸王,估計,下午的課又不用去上了,希望那個老頭子不要點名的好。
一腳油門下去,開始超車,這車的性能不錯啊。我拉了拉安全帶,確保確確實實已經系好,我的大好青春才過了一點點,可不想在這樣的飆車中,喪命。
“怕死?”他似乎在嘲笑我的行為。也是,真撞上了,這安全帶,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吧。
“你才高三。”言下之意,你還小,要珍惜生命。
“我已經拿到駕照3個月了。”我想起,這個敗家子暑假剛辦了18周歲的生日宴,當時,我和姐姐在大沙漠看駱駝,像模象樣的寄去了一罐沙子。
“三個月?那之前,我好像也看到你···”
“之前是無證駕駛。”有人可以把這種事情,說得那么理直氣壯嗎?
“高三課程應該很緊張吧。呵呵。”所以,你快回去吧,逃課是不好的。
“拿了假條。”
“哦”
車里詭異的沉默,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聽聽音樂吧,嘿嘿,你有誰的碟啊?”
“下車!”
啊,下車,我只是想聽聽音樂,你就把我趕下車,你***啊。我不解的看著他。
“到了!”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悲憫,一如我當時看到一個成年女子留著口水舔棒棒糖的表情。
我看著一長串的咖啡,猶豫不決,與咖啡相關的名次,我腦海中僅存的是,藍卡,卡布奇諾,好像還有個摩卡吧。
“我們這今天新到了一批,大象咖啡,量極少,諾不是老顧客,我們也不推薦。喬先生是不是要品品?”服務員很熱情的向他推薦,是的,稍稍有點眼光的人,也看得出,他才是龐大的主場。
“就那個吧。”
看他都決定了,我笑著遞過菜單。這年頭還有大象咖啡··真是,等等,大象咖啡。當初慧慧上個星期做咖啡起源演講時,好像在宿舍有提到過,據說是,讓大象吞食之后,經消化隨大便排出的咖啡豆,又稱,大象屎咖啡。當時,她還抱怨了幾句,大象拉出來的,怎么那么貴。
大象屎咖啡,我堅決不要喝。說我沒品也罷,說我低俗也罷。
我看著端上來的咖啡,眼前瞬間飄過幾頭大象,然后幾個人蹲在地上。一臉期盼的,看著眼前的人,端起咖啡杯,小珉了一口。
“不錯,不試試?”
我搖了搖頭。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沒你想的那么惡心。”
我低頭看著眼前的液體,猶豫不決。好像不喝,不給某人面子,喝了的話···大象咖啡。
“算了,說說看,為什么同意?穆家的人,應該不會缺那些個東西吧”
我聞言,如釋重負。
“沒有同意還是不同意,只是在這件事情上,做子女的是沒有什么立場的。”我看他并沒有說話,又端起了咖啡,怕他再讓我喝,連忙補充了一句,“婚姻自由。”
他似乎頓了頓,放下杯子,漫不經心的說了句:“你還想說,他們沒有血緣關系是吧。”
在三年前,第一次在餐桌上遇到時,他便一直拉我和他一個戰線,他沒有辦法駁倒他的母親,更沒有辦法拒絕,肖玉瑤淚水汪汪的對他說,媽媽,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在和他媽媽見了面之后,我見到的第二個熟人便是他。
只是我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徹底擊垮了他的風度,徹徹底底的暴露出了他的本性。從一開始的,占用你一點時間,我很想和談談,可以嗎?到后來的,簡潔明了的上車。我也嘗試著,避開他,可是,他總有辦法,逼我出現。
那時,還在上高中的我,幾次被他帶人在校門口堵截,后來班主任問我,是不是惹上了什么校外不良少年。
到了,大學,他堂而皇之的,找司機開著跑車,停在我們寢室樓下。食堂門口,后街,哪里人多,他挑哪里,點名道姓的說找我,在我們那種三流的大學,可謂是一件大事了,生怕傳出被的不好謠言。于是我妥協了,一言不發的司機,微笑著說:“你爸爸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我從此發誓,與誰斗也不與他斗。
我和姐姐再三表明,我們的態度后,父親和肖玉瑤的婚禮就定下來了。
“你沒有阻攔,你母親,去追求幸福的理由。一如我沒有理由去阻止父親一樣。”我為我這句文縐縐的話,感動了半天。看,多懂事的女兒啊,看多不懂事的兒子啊。
“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看吧,不懂事就是不懂事
“你以后會明白的。”
“你大不了我幾歲。”什么話,大了三歲好不好,我抬頭挺胸向前走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兜著尿布流口水呢。不和你計較。
“我要回去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所以呢?”他懶懶的攤在沙發上,瞇著眼問我。
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我掏出包里的公交卡,看著玻璃上的水蒸氣,抖了抖。
“所以,再見!”我拿起包就走,這邊應該是找得到公交車站的吧,出來的太著急,錢包里的現金在買衣服時用的差不多了,出租車上又不給刷卡。哎,這個一定要投訴一下,這讓一些,沒有錢,又找不到取款機,還坐不到公交車的人怎么辦。
“等等。”
等?開玩笑,不會像AA吧,我沒錢啊,還是快走。那個大象屎咖啡,好像很貴的樣子啊。我快步走出門口,這下不會追上來了吧。我猶豫著該往哪邊走,對于,方向,我不是一般的遲鈍。男左女右,那就右邊吧。
“喂。”胳膊被人拉住,往后一拖
“干什么,我沒錢啊。咖啡一口沒喝。”我下意識的喊道。然后,寒風陣陣,完了,我說了什么,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大一點的洞啊。我仿佛看到,他俊俏的臉上,出了嘴角抽搐的痕跡。
“我送你回去。”
“哦。”我低著頭,跟在他后面。時光啊,你快點逆流成河吧。
“我買過單了。”他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拉車門的手,一滑,然后,深呼吸,拉開,邁進,甩門!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