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認識這個詞，紀漠更喜歡邂逅二字。認識只是一個結果，邂逅卻是帶給人無限遐想的過程。

更多的不經意和偶然。

雖然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楚軒宵，卻因為中間隔著的這三年時間里她經歷了之前十八年都不曾有過的變化和他們當初的相處中的淡漠而讓紀漠對這個人帶著點古怪的懷念和新鮮。他好像是那把打開過去在清城生活的那個紀漠的回憶的鑰匙。

卻又連接著現在這個和過去似乎截然不同的自己。

如果這天見到紀漠的人不是楚軒宵而是另外的見過在清城生活的那個紀漠的人的話，或許并不會覺得紀漠和以前有太大的差異。

她似乎還是沉默地，冷漠地，不合群地。

可是楚軒宵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變化。

以前的紀漠雖然給人冷的印象，卻是沒有存在感的或者。她不關心也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情。仿佛活著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

如今的她，卻是帶著一絲對靠近她的人的厭惡。不論相識與否，都不愿意和人接觸。楚軒宵注意到的這些點，都是他曾經問過心理學的教授關于紀漠以前的樣子之后得到的推斷——不愿意和陌生人直視，抵觸任何肢體接觸和靠近都表示她不愿意甚至討厭他人的靠近。

然而正是這份反差，也讓給了她一個淺淺擁抱的楚軒宵有了足夠的信心。

不論怎樣，他已經做了的決定，就不會再后悔。

既然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他就不會背棄自己。

“吶，阿漠，那個人如果給你造成困擾了，就告訴我。”簡若然看到今天已經發呆了很久的紀漠，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心里想的話，“沒有必要勉強自己。”

她雖然看出來了紀漠對這個人的觸碰雖然不抵觸，但是更多的是因為這個男人所有的一言一行都完美地滴水不透根本找不到拒絕和退避的間隙。

這樣的人，如果要真的對紀漠圖謀什么，或許連自己都幫不上忙。只能趁著還沒有開始什么的時候就制止。

“他……沒關系的。”紀漠下意識地搖搖頭，“我認識他很久了。從上學就一直在一所學校。”

“可是，你有多久沒見過他了？除去你大一的時候回國一次家，你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不是么？”簡若然說，“大學的時間，對男生來說，可以改變的太多。甚至可能變成和你記憶里完全不同的人。”

“我十八歲之后就沒有見過他了。”紀漠說，“或許你說得對，人是會變的。只是他讓我想起我在家鄉的日子，和我的責任。是時候好好考慮，以后要做什么了。”

楚軒宵的到來讓她想到了自己的那份責任。自己的父母畢竟還在清城。雖然聯系減少了很多可是他們卻依然沒有忘記提醒紀漠他們希望唯一一個女兒回去清城的愿望。過去的兩年中間，紀漠最初只是下意識地不去考慮這個問題想要等到大四的時候再說。漸漸淡下來的想法現在卻突然響起了警鐘。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似乎生活地就像沒有靈魂的骷髏。

甚至連血肉之軀都是幻覺一般。

因為她的內在是空的。

空虛得可怕。深淵一般。

這一刻猛然明白了，為什么寂寞總是和空虛聯系在一起。

不過是因為，二者可以好好共存。結果卻是把一個完整的人漸漸挖空變得如同行尸走肉。

而她并不是因為某一個人某一個事件而改變成了這樣，只是慢慢地順其自然地就走到了這么一個微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