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宵這個人，在留學的短短兩年時間里，一直都是同學眼中的異類。

出國留學的中國人，往往走的都是兩個極端。

玩樂派和苦學派。無論剛開始再怎么想要融入國外的社會最后失敗的人也有，無論剛開始再怎么排斥外國的一切最后留下來的人也有。楚軒宵卻是在一開始就顯示出了他毫不動搖地盡快學完回國的決心。

他的英文很好，成績也很好，卻并沒有苦學派泡圖書館的習慣反而是在閑暇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去登山。近郊的也好，遠一點的地方也好，他都是一個人收拾行裝然后去。不通知任何人，也不會和人分享什么登山的見聞。

只不過在和同學聊天的時候說起興趣，他會說出登山。

邢子健和楚軒宵是在網上認識的。彼時楚軒宵剛剛決定了要出國，便在網上搜尋著租房的消息。于是正好在找室友合租的邢子健就變成了他到美國之后認識的第一個中國人。——也自然變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當然，邢子健也發現了楚軒宵特別的地方。對人都很禮貌，卻也都很疏遠。哪怕是室友的自己，也除去偶爾看到楚軒宵穿著睡衣的樣子之外根本沒有見過他的“私生活”。他看到的楚軒宵，幾乎總是完美地八面玲瓏地應付著所有人的問題。

“楚軒宵，你沒有在乎的東西或者人么？”邢子健問過他。

“為什么這么問？”楚軒宵正在嫻熟地炒著菜，房子里滿是香味，聽到這個問題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因為我很好奇你的表情破裂是什么樣子。到底怎么樣，才能看到慌張的，震怒的，或者是傷心的楚軒宵呢……？”

“這個嘛，你不會看到的。”楚軒宵禮貌地笑了笑，弧度恰好不多不少，語氣平靜無波。

因為那個時候的他，還可以欺騙自己，他楚軒宵沒有什么在意的人和事。如今想來卻是好笑得緊。明明那個時候已經開始察覺到自己心底的難過和越發難以控制的心情，卻還可以每天詳裝無事地在異國求學，扮演者好學生的樣子。

而那個波瀾不驚的楚軒宵，此刻竟然因為害怕看到紀漠眼里的拒絕，而蒙住了她的雙眼。

膽小得好像不是自己了一般。

紀漠久久沒有回答，甚至也忘記了去推開楚軒宵的手，直到他嘆息般地說：“我的這么點要求，也不可以嗎？”

“我……”紀漠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應該拒絕的。可是卻又不想這樣傷害這個語氣小心翼翼的男人。葉韶華教會了她被別人傷害是多么痛，所以她不愿意自己的意氣用事也對他人造成這樣的傷害。紀漠片刻的猶豫卻讓楚軒宵有些得寸進尺地摟住了她的肩——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在什么時候繞過了眼前的桌子湊到了自己跟前的。

“漠漠，如果我告訴你，我會回國，我會來北城，統統都是為了你呢？”他表情認真地說，雖然知道她看不到卻依舊沒有了平日的彬彬有禮，語氣甚至有些隱晦的狠絕，“我念了那么多年，就只是讓我陪在你身邊都不可以嗎？”

“不是的……”紀漠下意識地否認，“我只是，不習慣。我們很多年沒見了。”

她的解釋也是委婉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