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懶豬，太陽曬屁股了。”睡夢中迷迷糊糊的娉婷，一大早便感覺耳邊聒噪難耐，她忍不住伸手去驅趕那討厭的“大蒼蠅”，卻冷不防“嘩啦”一聲被掀了被子，一時間意識清醒了不少。

“菁晴，你怎么在這里？”聲音聽起來依舊帶著剛醒的迷蒙睡意。

“怎么，難道不歡迎我，還是，你希望在這里的另有其人？”夜菁晴揶揄道。

夜菁晴的話，加上清醒后突然回憶起的昨天的場景，娉婷頓時感覺臉頰火熱般滾燙。

“哇，有人害羞了，有人害羞了。”夜菁晴唯恐天下不亂，扯著嗓子大聲呼喊。

娉婷一把上前捂住夜菁晴的嘴巴，只留她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露在外面。

“這段日子你不舒服，王兄可是一直守著你呢，怎么樣，你們倆發生了什么沒啊？”夜菁晴將手中的胡桃殼隨手一擲，一臉八卦曖昧的表情。

“你是說這幾日王爺一直守在我身邊？”為什么他要騙她呢。

想起那日她睜開雙眼，看到在床邊熟睡的他。

“王爺守了我一夜嗎？”

“夜里批閱完公文，順道來看看你的情況，許是太累了，竟在你這睡著了。”

……

難道是怕她誤解什么嗎，頓時心里一陣躁動難耐。

“菁晴怎么也過來了？”溫和清潤的聲音響起，兩人一齊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外負手而立的夜君逸。

“王兄，你是來看娉婷的嗎？”夜菁晴一蹦三跳至他身邊，扯著他寬大且的袖口，她可不能放過一個繼續八卦的機會。

“我只是想起來有事要找娉婷。”夜君逸的笑容一如既往般溫柔優雅。

“哦——那，你們慢慢聊，我就先走了。”夜菁晴雖內心不愿，卻也不忍打攪兩人花前月下，悻悻地準備離開。

“菁晴也一起來，或許還能幫上忙。”夜君逸的話語讓她腳步一頓，隨即開心的轉過身來。

書房里的氣氛低沉的駭人，夜君逸始終是溫柔和煦的無害笑容，娉婷在一旁貝齒緊緊咬住嘴唇，夜菁晴則在心里哀嘆眼睛卻不老實的瞟向兩人。

“娉婷看看可有滿意的？”夜君逸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砰然在娉婷的腦海中驚起。

她始終抿唇不語。

“王兄，你這是干什么呀？”夜菁晴再也忍受不了出聲。

“我在問娉婷。”陡然提高的音量讓夜菁晴為之一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夜君逸，盡管笑容一直未從他面上斂去。

“娉婷此刻還不想嫁人。”一出聲有著連她自己都能覺察到的顫抖。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給你選的都是鳳城中有口碑的公子少爺……”

“娉婷并不是嫌棄，只是娉婷自知身份卑賤，配不上那么好的王孫公子。”娉婷截住了夜君逸還未說完的話。

氣氛又一次陷入尷尬，窗外鳥聲清亮婉轉，卻也難得為這根針落地便聞的場景注入哪怕一絲鮮活的靈氣。

“娉婷一直推脫，可是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夜君逸突然的發問，讓娉婷和夜菁晴齊齊怔住，不過之后兩人神態各異。

夜菁晴：娉婷，快點告訴王兄，你喜歡的是他啊。

娉婷：我能說嗎？不，不可以，到時只怕讓我留在你身邊的機會都不會給了，可是……

思緒百轉千回。

夜菁晴屏息凝神等待著娉婷的回答。

夜君逸表面神色淡然，內心卻早已如潮翻騰，他的手在袖下攥緊，骨節泛白。

“回王爺——”

兩種意味各異的目光紛紛向她砸去。

“沒有。”她面色平靜，回答卻也簡單。

夜菁晴錯愕的看著娉婷，一時間不明白她為什么不說真話。

“如此甚好，剛好在這些畫像中挑選一位合乎心意的夫婿。”夜君逸將書案上的畫紙拿起，遞到娉婷目力可及之處。

“王兄，你難道不喜歡娉婷嗎？”夜菁晴急急出聲制止。

“我當然喜歡——”他的眼神一緊，他接觸到了她熾熱的目光。

“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娉婷，你放心，出嫁之前我會認你做義妹，到時以榮王府郡主的身份出嫁，那時自然不會再有人敢輕賤你了。”夜君逸的字字如珠璣，卻是重重砸在了娉婷的心上。

她想到了那晚他的碰巧探望，只是當妹妹，所以才能守在身邊，卻又怕誤會，只能急于撇清。

夜君逸，你的心，我時至今日才懂。榮王爺，是我不自量力，癡心妄想。

淚水強忍著不肯落下，她倔強的抬起頭直視他溫柔的雙眼：“娉婷的命都是王爺救的，王爺哪怕是讓娉婷上刀山下火海，娉婷都絕不會皺眉遲疑……”

“那么如王爺所愿。”她毫不遲疑從厚厚一疊畫像中抽出一張，看也不看，放入夜君逸掌中，頭也不回的向外狂奔。

“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夜菁晴氣憤的跺了跺腳，轉身去追趕奔跑出去的娉婷。

手中的畫像在夜君逸的瞳孔中逐漸放大，那是一張和他容顏一模一樣的畫像。

“主子，何苦呢？”青羽不忍，自暗處走出。

“她是困在了自己的天地中不愿邁出，她怕邁出一步便是萬劫不復，所以寧愿固守，也不愿意相信這一步之后的海闊天空。”

風穿窗而入，卷起拿捏不緊的畫卷，在屋內飄搖，最終歸于塵地。

“娉婷，別跑了。”夜菁晴在身后無論如何也喊不停前方倔強執拗的身影，心生一計。

“哎喲——”突然的一聲大叫，夜菁晴痛苦的跌倒在地，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腳踝。

“菁晴，你怎么了？”聞聲返回的娉婷因擔憂一下子跌坐在地，濺起了周圍的塵土漫天，她卻顧不得，只是小心翼翼捏著夜菁晴的腳踝，忍不住落淚。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她也不知道此刻的眼淚究竟是為了夜菁晴還是先前早就壓抑的酸楚。

夜菁晴伸出手將娉婷抱在懷中，柔聲安慰。

心里嘆道：“為什么你們兩個人都不肯對對方坦露自己真實的心跡。”

哭過，才知道夜菁晴是假裝扭傷腳踝，騙她轉頭。想想夜菁晴也是關心她，畢竟自己不對在先，便也沒有同她置氣。

“那么我們回去吧？”夜菁晴看著心不在焉的娉婷。

“你先回王府，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娉婷笑著安慰一臉憂心忡忡的夜菁晴。

“對了，記得幫我告訴王爺一聲，我晚些時候再回府。”說到夜君逸，她故作輕快的語調也不覺暗了幾分。

“嗯，那你可記得要早些回來。”夜菁晴仍舊不放心的囑咐。

“放心，沒事，回來給你帶你最愛吃的桂花糖炒栗子。”娉婷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看到夜菁晴眼中閃過的亮光，笑意便又深了幾分。

“那你記得，一定要早點回來。”遠處，夜菁晴的聲音仍不時飄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