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雍和宮中,秦溫蓮一臉疲憊的臥在貴妃榻上,眉目間的憂慮清晰可見。一時間宮中,夜君逸與夜君坤都沉默著,只是各自都在思考著什么。
夜君坤對一旁的王公公使了個眼色,他便立即心領(lǐng)神會帶了宮中丫鬟太監(jiān)告退。
“王弟對今晚的行刺事件怎么看?”看著像是在詢問夜君逸的看法,但實(shí)則語氣中透著試探。
眼前晃過公孫玨受傷的手背,他也有懷疑,打敗天下第一高手的人怎么會輕易在一個柔弱女子手中受傷,這事的確透著蹊蹺。
夜君坤好整以暇,等待著他的回答。
“臣弟以為不過是女子尋仇,棲國皇子不防,被她魚目混珠……”夜君逸找了一套眾人所見的說辭。
“哦?王弟真是如此想的嗎?”夜君坤對上夜君逸的雙眸,眼中波濤翻滾。
“恕臣弟愚鈍,未覺有什么不對。”夜君逸冷靜淡然,一副大家都是這么說的還會有什么問題的愚笨樣子。
夜君坤發(fā)出了幾聲爽朗的笑聲,親切的拍了拍夜君逸的肩膀:“看我不過問了幾句話,就把王弟給嚇成這樣。”眼中卻掠過不屑,還真是個只懂行兵不懂謀略的草包王爺。
夜君逸干笑著賠笑幾聲。
“好了,沒事了,等會秋月宴就要開始了,王弟先去吧,今日,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哈哈……”他放下了眼中的戒備,儼然一副好大哥的樣子。
“那么臣弟就先告退了。”
出了雍和宮,夜君逸的眸子便有一瞬間的冷然,若是今日沒有摸透他問話的意思而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夜君坤怕是不能留他了,他所能容忍的一直都只是那個草包一樣閑散逍遙的王爺而已,扮演好自己該扮演的角色,起碼還有時間準(zhǔn)備,在他決定殺自己之時,給他反擊。
……
繞過御花園,娉婷便準(zhǔn)備直接去剛與凌輕翔分開的地方。
路過御花園的池塘,一抹絢麗紛繁的紫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闖入了她的眼球中,男子的背影依舊英挺俊逸,就像月中仙人般美好的不容褻瀆。
她握緊了腰間的錦囊,一步一步踏著松軟的草墊向著那個背影走去。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背對的男子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倒是叫娉婷驚得腳步一頓。
又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為什么心里卻虛得很,娉婷暗自嘲笑自己沒用。
“是娉婷姑娘,沒想到能在此處遇到你,剛才壽宴上看到你還真把我嚇了一跳。”表面維持著溫存的笑容,頭腦中卻在疑惑,榮王居然待下人如此恩惠,連一個小小丫鬟也可以大張旗鼓帶來參加皇太后壽宴。
他的笑聲低沉迷離,就像黑夜中盛傳的笑靨妖姬,帶著懾人魂魄的力量。
“我也沒想到,三番兩次救我的公孫公子竟會是棲國尊貴的二皇子。”
聞言,公孫玨一怔,怎么感覺她這話語中有著隱約的責(zé)備,于是唇邊的笑容越發(fā)明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娉婷倒未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殊不知這話聽在旁人耳中卻帶了絲幽怨的意味。
她低頭解下了腰間的錦囊,將那塊光滑瑩潤的“玨”字玉佩自錦囊中到處,托在手心,緩緩遞上前。
“這玉佩是二皇子的吧?”她不會記錯那樣一雙清冽冷漠卻又混合了日月星辰的眸子。
公孫玨斂去笑容,眼中透著危險的訊息,殺氣自他腳底緩緩浮動,若是常人早就被這股氣勢駭?shù)脽o法行動、不知言語。
“哦?娉婷姑娘何以見得?”
“洛城胭脂林中救起的那個黑衣人就是二皇子吧。”不是疑問,是肯定。
公孫玨的手指間已經(jīng)夾住了一根銀針,見血封喉,只要他手一動,眼前女子必在一刻鐘內(nèi)化為一灘血水。
“我一直好好收藏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完璧歸趙。”她純凈明澈的眼中透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斑,竟比天上的繁星還要迷人。
看著她真誠無欺的秀顏,心下一動,銀針自手中脫落,無聲墜落泥地。
公孫玨又恢復(fù)了一貫溫潤優(yōu)雅,修長的手指自她掌心捻起那塊玉佩:“多謝姑娘!”
“二皇子不用客氣,倒是我該謝謝您,三番兩次救我于危難。”那次避暑山莊中救她的也是他吧。
“舉手之勞而已,姑娘不用掛在心上,況且我說過以后還會有煩勞娉婷姑娘的地方。”又是初見時如同日光般明亮攝目的笑容,娉婷驚詫于一個人的笑容竟然可以如此多變,卻都是如此美妙絕倫。
“娉婷——”不遠(yuǎn)處傳來夜菁晴的叫喊聲,她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太久了,一定是害他們擔(dān)心了,便急急同公孫玨道了別。
冥淪自高高的樹梢上飛身而下,低聲詢問:“公子,要不要我去殺了她?”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的熱人,都該死,哪怕她曾經(jīng)救過公子。
“暫且不用。”他相信他沒有看錯,也相信她不是多嘴之人,若是,她在發(fā)現(xiàn)他身份時早就將那塊玉佩交給夜君逸了,再傻的人也知道那玉佩的意味——棲國至高無上的皇子權(quán)利,而他又即將是棲國的太子。
若她真是那樣的女子,在剛才他就已經(jīng)用銀針刺穿她的眉心,又怎么會再度放虎歸山。
“可我怕她……”冥淪欲言又止。
“放心,若她威脅到我們的計(jì)劃,我自不會留她……”眼神變得陰沉,天芒雪山般猶如清潭的眸子霎時如黑墨般望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