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李嬤嬤腿腳不便,娉婷報請了廖老夫人后將她安排在了花園處修剪花枝,累了便在花園涼亭的石凳之上休息。
帶了蕓兒將準備好的小禮物整理好,便準備乘轎去往榮王府。
“喲,娉婷,那么巧,你是知道本世子要來找你特意打開門迎接嗎?”赫連穹極其自戀的扯出一抹調笑,隨即故作瀟灑的甩了甩額前的碎發。
娉婷一臉黑線:“世子,娉婷是要出門。”
一句話語如雷劈,赫連穹面子上瞬間掛不住,他干咳了幾聲,一旁的陰達捂著嘴在自家主子背后偷笑。
“本世子來,是有東西要歸還娉婷,不知道方不方便?”他受收起了尷尬的表情,難得的一本正經。
娉婷讓蕓兒在不遠處等候,赫連穹則一個眼神喝退了身旁的陰達。
赫連穹只是一直目光不閃不離的看著娉婷,眼中帶著某種連娉婷都不敢觸碰的深情:“榮王爺都娶了王妃,難道娉婷甘愿當他的側室?”
“這是我的事情。”不是有東西要歸還嗎,怎么突然扯到了這個話題,娉婷的面色有點不悅和不耐。
“如果沒有他,你也不會做我的世子妃,是不是?”語調輕飄,眼中流露的到底是什么,期待還是怕聽到那個結果后的脆若失望,什么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獨尊的赫連穹,也有這么軟弱的讓他自己都唾棄的一面。
“是!”她不知道答案,也許先遇到他,她也許會愛上這個有時神經大條有時傻得可愛的世子,可是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那么多的如果,與其給他念想不如干凈利落,放他去追逐正真屬于他的幸福。
一抹痛色帶著了然,只是嘴角依舊苦澀的彎起,就像是不愿意別人看到他此刻心底的絕望,他是未來草原上的王,他也有他的驕傲與尊嚴,大大咧咧的依舊豪放:“我只是開個玩笑,娉婷不要當真,你是我赫連穹一輩子的好'哥們',哈哈……”
笑容璀璨張狂,雄鷹般桀驁舒展,卻總帶著一抹劃破胸膛的忍痛,眼眸中盛著星光斑輝:“這個是你掉的吧?”
瑩白的簪花,剔透純雅,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嬌弱玲瓏,很精致的樣式,尤其是中間的那顆血玉石,像美人眉心的朱砂,妖冶魅惑。
難怪回府后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還以為被她弄丟了,幸而被他拾到,娉婷道了聲謝謝,伸手去拿,卻被他手掌一縮撲了個空。
“我替你戴上吧?”是詢問,帶著小心翼翼。
“就當我最后一次將你當做自己喜歡的女子,以后,你就只是兄弟,一輩子的好兄弟。”喉間像烈酒滾燙灼熱,卻愣是用輕快無比的語調說出這染著傷感凄涼的話語。
娉婷看著他堅定笑容明朗的面頰,一切拒絕的話語都哽在了喉間,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說著——對不起!
陽光溫情,為那雙麥色修長的雙手罩了一層朦朧的光澤,朦朧之中透著別離的哀傷,他嘴角是幸福的笑容: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親手為她戴簪花,這樣的場景曾在他的腦海中幻想過無數遍。
簪花插入云鬢,赫連穹滿意的凝視著在他心目中絕世傾城的容顏,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不舍,不遠處的陰達看著,突然覺得自己主子高大的身影好凄涼、好凄涼。
他突然轉身抱住她,嘴里喃喃訴說透著別離的憂郁:“你要好好的,不要辜負我的放棄!”三日后,他收到父王的來信,母后病重他要即可趕回,下一次來夜國他不知道又會是多久,一年、五年或者是十年,永遠……他與自己打了個賭,只因為不想在離去時還有遺憾。
娉婷感覺到這個高大男人心中的憂愁,她的手緩緩擁上他健碩筆挺的后背,眼中晃過一絲歉意,夕陽如火,映照著此刻相擁的身影清涼如斯。
忽而,娉婷的瞳孔驟然放大,眼中是不可思議和那種又一次被命運捉弄的刺痛感,夜君逸就如一尊完美的雕像,站在她與他相擁的面前,眼中是失望的浪潮像海嘯席卷著她的心,手中明黃的卷軸發狠般握在左掌中漸漸緊皺,他臉上的表情如萬年寒冰般將人渾身的血液都凍透直至碎裂。
不帶絲毫眷戀,他的身影湮沒在如煙如害般澄明的一片夕陽輝光中。
她呆住了,不知道該怎么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追上去,她像木偶再也沒有了自己的意識與行動,只能看著他越走越遠,喉中發不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