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時間他繼續講課，卻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的看她一眼，她卻再沒抬起頭來。

雖然是鬧了笑話，她的心中亦是不后悔的，這句話，她已經憋了兩年了，她不信，她的心意他不懂，她的那些小伎倆他不懂。

他一定懂得，只是故意裝作不知曉。

這樣間接卻又明顯的拒絕，讓她那顆跳躍的心冷卻了下來，她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不想哭，尤其是在他面前，那樣她至少還保留著些許自尊。伊伊再也忍受不了，趴在他懷里放聲痛哭。

當年，她的表白，他是知道的，原來，他從來沒有忘記，像她一樣的深深記得。

女人這一輩子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和自己愛的人白頭到老嗎？

不知哭了多久，只覺得好像把這么些年的眼淚都哭干了，這才抱著小意回家，進電梯那一刻，轉頭，楊溢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只是隔著那么遠，她好像還是看到了他眼中那抹不去的憂傷。

似是沒想到她會回頭，四目相對，他迅速扯起嘴角，彎起一抹微笑，燦爛的如同夏日里盛放的紫色薄荷花，觸感冰涼，卻忍不住想要靠近。

在多年后的一天，當她無意中看到薄荷的花語時，她才明白，再愛我一次，這個人，是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愛。

此生唯一。

將小意放到寶寶屋，才到臥室去換衣服。

一推門，窗戶那的黑影嚇了一跳。

忙開了燈，才看見家齊背對著她站在窗口，聽到聲音回了頭，眼神冰涼的看著她。

“回來了？”心里盤算著該說些什么，冷不丁家齊的傳來。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站在那多久了？

點點頭，“你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家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小意長的很可愛。”

“什么？”伊伊有些怔怔的，不明白他為什么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么一句來。

他笑：“沒什么，隨便說說。”

伊伊白了他一眼，腦子里卻想著自己的事，要不要攤牌呢？

他們的婚姻本來就不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

當初兩人就說好了，如果有一天不想過了，就可以離婚，而對方，只要答應就好。

本來，她打算和家齊這么過下去。

雖然沒有太多愛，雖然，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是，對自己沒有什么影響的。

而現在，楊溢回來了，而且還愛著自己，所以，她的心動搖了。

她仿佛又活了一次，本來死寂的心因為楊溢那句“不想再錯過”而重新活了起來，她也不想。

人生苦短，他們還有幾個五年可以浪費呢？

很多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女人，吃著鍋里的看著碗里的，永遠不知足。

然而，最初的愛，總是刻在心底，誰都替代不了的。

即使明明知道，這樣做可能是錯的，卻還是忍不住。

很多事，我們明知道是錯的，還要堅持去做，是因為不甘心。

她確實是不甘心，她想要的是和最愛的人一起一輩子。

而自己默認的最愛的那個人，除了楊溢，再無旁人。

她穩了穩情緒，才艱難開口：“家齊，我們離婚吧？”

呼吸一滯，像是不明白似的看著她，許久，才開口道：“因為剛剛那個男人？”

他果然還是看見了，知道不能再隱瞞，伊伊點點頭。

氣氛有些尷尬，倒教伊伊不知該如何繼續。

家齊一挑眉：“他就是你以前的男人？”

還是點頭。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除了臉色略顯蒼白外，再無其他，看來他對自己也確實沒多少感情，那這樣也挺好，至少能省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楊溢回來了。”她如是說。

“所以呢？”家齊說。

他走到她跟前，冷冷的看著她：“所以你就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到他的懷抱嗎？”

伊伊一時語塞，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的。”伊伊說。

她跟楊溢的事家齊不知道，所以他根本就不會懂。

不想多說，只開口道：“咱們結婚本來就不是因為愛情，況且當時就說好了，可以隨時離婚的，你可別說你要反悔。”

“對，我就是要反悔。”

“為什么？”伊伊驚呼出聲：“這是咱們說好的，你怎么反悔？”

家齊瞇起眼睛看著她。

還是那副瘦瘦小小的樣子。

好像，歲月格外厚待她。

結婚幾年了，她沒有一點點的變化，還是當初認識她的模樣，包括她的心。

他忽的吐出一口氣來：“這么多年了，你就從來沒有想要在我身邊待下去的想法？”

伊伊被問住了。

她低下頭，看著地板。

瑞澄的實木地板，是當時她和他一起去選的，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要一起布置家，雖然不確定要住多久。

不是沒想過，只是，這樣的想法，在愛情面前顯得極為渺小，直至完全被掩埋。

這一生，她只能愛一個人，除了楊溢，再無其他。

耳邊響起楊溢的聲音：“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伊伊低下頭：“對不起。”

家齊的臉色迅速退變，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伊伊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他惡狠狠的瞪著伊伊，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

心不可抑制的疼起來。

他是因為生病了才提前回家的，昨晚上，開著窗戶睡了一晚上，難以幸免的就感冒了。

沒想到，竟然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在樓下。

心疼的感覺，好久沒有，這樣突兀的感受，竟然比生病還要難受。

良久，他才勉強開口：“要是我說我想你留在我身邊呢？”

空氣凍結，他說什么？

留在他身邊嗎？

有那么一瞬間的遲疑，家齊對自己不是不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盡量滿足，只是這些不是她想要的，即使再好，也不及愛人的一個微笑。

定了定，卻還是原來那句：“對不起，家齊。”

她低了頭，劉海耷拉下來，遮住眼睛：“我愛楊溢，只愛他，所以我不想再錯過，請你遵照約定。”

她還要再說什么，卻被家齊猛地打斷：“行了，我開玩笑的。”他換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漫不經心道：“日子你定，定好了告訴我。”

“什么？”伊伊有些沒明白，反應了三秒之后，激動的差點跳起來：“你同意離婚了？”在想起小意還在那邊睡覺后，趕忙壓低了聲音，眼中卻是濃濃的笑意。

“謝謝你！”她對著他，鞠了一躬。

家齊掃了她一眼，眼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難過。

離開自己，用得著這么開心嗎？

她迅速收拾了被子，短短的胳膊，環著一大卷被子，看起來有些滑稽，他想說就算要離婚，也不用急著分屋睡，話未出口，卻聽她說：“對了，你要好好對蘇蕾，可不要抱著玩玩就算了的心態，她這個人看起來很瀟灑的樣子，其實特別脆弱的。”一派訓誡的口氣。

拳頭收緊。

好像真的病的很重了，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羅伊伊，你有這個時間不如多為自己想想，別人的事你操什么心？”伸手把她拉回來，臉色鐵青：“你在房間睡，我出去。”說著接過她手里的被子。

看著他的背影，伊伊聳聳肩。

其實這個男人也還是不錯的，伊伊想，要是和蘇蕾在一起也算是一種好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