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盛夏的一個悶熱的夜晚,彥祥少爺正放著暑假!我以為他在他自己的房間,誰知道的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他來應我一聲,我便知道他肯定是呆在了蕭弦的房間里了。
果然,蕭弦的房門半開著,我敲了敲門,沒等他應我,我就開門走了進去。
彥祥少爺抱著那條寫有血字的破爛不堪了的裙子,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眼淚從干凈無暇的臉上流了下來。
“少爺!”我走到床邊輕輕喚道。
彥祥少爺聽到我的叫聲,緩緩地睜開了他那雙大眼睛,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眼角殘留著淚痕。被淚水浸染過的雙眼,顯得晶瑩剔透。
“彥祥少爺,你這又是何苦呢?”我憐惜地說道,看他那個樣子,我想只要有一點憐憫之心的人,都會忍不住要同情他。
“你不懂,你永遠的也不會懂!”他喃喃說道,接著便轉了個身,而向墻壁那一邊,也許是怕被我看到他在哭吧。許久了,他才開口問,“你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來和你聊聊天!”
“那你可以出去了,我不想講話!”彥祥少爺冷冷地說道。
“你可以不講話,你只需聽我講就行了!”
彥祥沒有吱聲,我就當作他默許了。
“少爺,你真的不愿意跟子青小姐結婚嗎?子青小姐多好啊!人長得漂亮不說,性格又那么溫柔,重點是她對你又那么好,而且曾家老爺、老太太也都那么器重你。你要是愿意跟她結婚的話,榮華富貴是享受不盡啊,這對于你來講是百益而無一害。!”我盡挑好的講,希望能打動他的心,盡管我知道,要勸服他答應彥熙小姐的條件,并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除了弦,我誰也不娶!”彥祥少爺說得很堅決,仿佛怕我會不相信他的誠心似的。
“唉,你這又是何苦呢!她都走了兩年多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說句難聽點的話,她是死是活我們都不知道。你要等她,要等到何時何月啊!”
“我不許你詛咒她!”彥祥少爺突然用手指著我,氣憤地說道。然后,臉色一沉,陰郁地說,“她不會死的,只要我還活著,她就不會死的,她舍不得我,我不死,她就不能死!”
“就算她不死,你能保證她還會回來找你嗎?說不定,說不定她當時就是跟著哪個男跑的。現在她或許跟哪個男人生活的好好的,也不一定。你卻要此苦苦等她!”我知道,我是在捏造事實,可我為了我的生計,我卻不得不把它講得真像有那么一回事兒。
“我說,不,許,詆,毀,我的弦!”彥祥少爺一個字一個字的話,可見他對我的話有多反感,“她絕不會是那種人,她說了她會回來找我,她就一定會回來找我的,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子,她永遠是我心里唯一的房客。誰也改變不了,誰也別想去改變!”
“可是,少爺,你忘了嗎?你忘了你那個計劃了嗎?你不是說你要跟子青小姐結婚,然后得到一些財產,再與蕭弦共創幸福美好的生活了嗎?現在機會來了,你又不抓住,等蕭弦回來了,你去哪里找到那么多錢來支撐你與蕭弦去共創幸福呢?”
“別講了!”彥祥少爺突然抬起頭,怒氣沖沖地向我喊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后悔,后悔當初會有那么愚蠢的念頭。倘若我聰明一點,有骨氣一點,我就不會有那樣的想法。沒有那樣的想法,我就不會有煩惱,沒有煩惱,我就不會去找你傾訴,不找你傾訴,弦就不會聽見我講得那些不該講得那些話,她就不會走,就不會剩我一個,孤苦伶仃!”說到最后,彥祥少爺又哽咽起來,沒有再講下去了。
“少爺,你是知道的,我可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昧著良心講了這句話,“我并不會害你的,我也是考慮周詳了,才來勸你的。你想想啊,你結不結婚,你要跟誰結婚,于我又有何干呢。我呀,只是念在你死去的父母生前對我那么好的份上,不想你就此沉淪下去,把你自己的一生都給毀了,我才來勸你的!我也知道,你并不愛子青小姐,你心里自始至終都只有蕭弦一個人,但感情這種東西是可以培養的呀,而且,你跟子青現在也只是訂婚而已,離結婚的日子還遠著哩。你們結婚的事還得等你畢業了之后才會發生的。倘若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你真的沒法愛上子青小姐,又或者說,蕭弦又突然回來了,到了那時,你大可解除婚約啊,然后再跟蕭弦遠走高飛啊。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你。但是!”我頓了頓,“假如你又愛上了子青小姐了呢,或者是蕭弦還沒有回來呢,那就不妨和子青小姐結婚,這樣你的未來也有個著落啊!”
聽我講完這些,彥祥少爺一臉狐疑地望著我,說,“義鳳,是我姐姐派你來的吧!我記得當時,是你說我想法幼稚的,今天,你為何又來勸我跟子青結婚呢,你到居心何在!”
被彥祥少爺這樣一盯,我煞時慌了神,吱吱唔唔地說,“你你覺得我、我會聽你姐的話嗎!”我盡量鎮靜,可聲音還是發顫了,“我是真的替你著想,才會那么說的。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我當時有當時的理由,今天有今天的原因。”我當時多害怕彥祥少爺會發現我的慌張。不過,他好像沒有覺察出來。
“你別講了,出去!”少爺有氣無力地嚷道,一臉的疲憊。
“我還沒有講完呢!”
“出去!”彥祥少爺不耐煩地說。
我怕在繼續留在這里,會被他看穿,只好把沒有說完的話,裝回到肚子里,快速離開了那間房間。
雖然,我是被彥祥少爺趕了出來的,但是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我的話,還是有所觸動的。
那晚,我睜著眼睛到天亮,總覺得自己好像偷了別人的東西一樣,心里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