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等掌柜的來敲房門,喬水寒便是罕見的自己醒來了。
她一眼就看到老鼠夾上多了個灰不溜秋的活物,心中著實驚喜,便一步躍上前,拿起老鼠夾仔細端詳起來。
沒想到自己抓到的竟是個有些異常的老鼠。喬水寒看著那老鼠頭間多出來的一只眼睛,嘖嘖驚奇。
也許是發出了聲音,那老鼠驚恐之余,極力掙扎卻怎么也掙不脫老鼠夾。直到力竭,這才停下來緊閉了三只眼睛,一副認命了的模樣。
喬水寒突然覺得心頭一痛,連忙甩去腦中不好的記憶,她順手打開了老鼠夾,就看到那老鼠突然睜開三只眼,飛快的竄出,消失在喬水寒的視線中。
喬水寒一怔,顯然沒發現老鼠這一招,但下一刻,卻是放了老鼠夾,整個人呆呆的往后一躺,躺倒在床上望著天邊漸起的朝陽,面無表情。
就在喬水寒發呆的當口,那老鼠竟是不怕死的又回來了,尾巴上還卷著兩塊白晶幣,正是喬水寒昨日丟失的兩塊。
喬水寒看那老鼠討好的將兩塊白晶幣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面前。心中不由一暖,伸手抱住了灰鼠,將它放在掌心。
說來也奇怪,那老鼠竟是十分舒服的靠在喬水寒的手中,半瞇了眼睛,一副依賴的模樣。
或許,這是自己的緣分。喬水寒拿了未吃完的饅頭和剩下的半小塊臘肉喂它,就看它叼了饅頭轉身就跑走了。
喬水寒又一愣,隨即釋懷的笑了。然后換好了衣服,出門正對上掌柜驚訝的目光。喬水寒一笑,關好了房門,干活去了。
掌柜的在后面看著喬水寒的背影,摸摸鼻子,自顧自的回屋補覺。
一日復一日,當半年的時光如流水般飛逝時,喬水寒的身體已經拔高了很多。
修仙界里也有普通的百姓,但因為這里食物成分受了土地的滋養,和凡人界有些不同。喬水寒便在這半年長高了不少,可身體依舊很瘦。看到喬水寒那竹竿似的身材,掌柜呃也不好剝削的太狠,從第二個月開始,一個月便給了她六十個白晶幣的工錢。
半年下來,喬水寒也已經攢了三百零八個白晶幣。
有了錢,她便想往大城市里走走看。但是這想法只在喬水寒的腦海中,并未實施。
這一夜,將近子夜時,一隊修仙者騎了馴化的獨角馬而來,就歇在小店中。
喬水寒連忙上前招呼。
后廚上,李大廚見來了客人,也急忙起身,聽了報的菜單,利落的拿起刀來切切抄抄,一會兒工夫,熱氣騰騰的飯菜就出了鍋。
喬水寒上完了菜,便坐在一邊一邊歇息,一邊聽著幾人談話。
“我說師兄啊,咱們這次去逍遙門就只是為了給逍遙門掌門祝壽嗎?”
“哪是,我聽說老掌門的入室大弟子在半年前回來,他在人間界歷練時受了重創以致魂魄不全,到半年前才救回來。那老掌門馬上就要飛升,這次壽誕之時恐怕會選出下一任的掌門人選,我們當然要好好探聽一番,順便認識一下新掌門。”那被人稱為師兄的男子一番話下來,頓時周圍的師弟們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半年前……人間界歷練?入室大弟子?喬水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看來,不用說明了,那楊遠便是逍遙門掌門的入室大弟子,怪不得她師父端木恭竟也會站在楊遠那頭逼迫她。喬水寒無聲的呵呵一笑。
突然,頭上一陣劇痛,喬水寒跳將起來,看到掌柜的正在身后掐腰瞪著她。
“阿寒,你又偷懶了,小心我扣你工錢,還不趕快下去,李大廚正在后面等著你。”掌柜的收作案的手,面無表情道。
喬水寒連忙點頭哈腰的下去,直到后廚上就看到李大廚正拿了煙桿,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
“李大叔,您找我有事兒啊?”喬水寒呵呵一笑,端的是十分憨厚卻聰明不足的勁兒。
“我說寒丫頭,你準備離開了嗎?”
喬水寒一驚,差點兒摔倒地上。像她這么單薄的身子扮作男兒身還沒有人識破,可今天李大廚卻是直接不諱的說了出來,難道他們是準備開除我不成?
“就你那身份,剛來到鎮上,我和掌柜的就看出來了。想那逍遙門馬上就要舉行掌門的祝壽大殿,你也該向我們辭行了。”李大廚看了喬水寒一眼,又是吸了幾口旱煙,道:“我和掌柜的這里也沒什么好東西,這兒有把趁手的武器和一本秘籍你拿去,好好修習吧,日后的路可就只有你一個人去走。”
從懷中取出一本破舊的書冊放到灶上,李大廚又指了指平日里他放那把菜刀的地兒。這才沉默的起身離開。
喬水寒好奇的取出那刀,往里面摸去,果然有個兩尺左右的盒子。
喬水寒取出來,打開來看,是一把只一尺多長的鐵劍,樣式雖然普通,卻是拿在手中十分舒服,仿佛有股溫柔的氣息從劍身上透出傳遞到自己身體里。
喬水寒知道是得了好東西,便連忙將書冊和短劍收好。將后廚打掃一遍,這才回了房間細看。
剛一回到屋中,那只三眼灰鼠就從床下的洞中鉆了出來,歡喜的挨在喬水寒的腳邊。
喬水寒低頭將老鼠撈起來,雖然這只老鼠不可愛,甚至有些駭人,但是它卻是她孤單的來到這個地方后便伴著她的。
從懷中取出今天沒吃完的多半個鹵蛋,喬水寒看那老鼠吃的歡快,心中漸漸升起了淡淡的溫馨。
翻開書冊,里面是一套吸收天地靈氣的功法聚靈決。方法并不繁復,只是自己來到修仙界后,才發現在人間界經過脫胎換骨得來的靈氣全都消失了。也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她那一身所謂的靈氣與修為不過都是端木恭給她煉制的那些藥丸作出的幻象罷了。所謂的脫胎換骨所謂的修為都是假的,那些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早就設計好的騙局。
想到這兒,喬水寒面上有些苦澀,不過,他們應該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吧?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小人物,又有什么理由讓他們那種大人物記得呢。
喬水寒心一痛,突然感覺指尖似被什么咬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灰鼠咬破了她的指尖,冒出的血滴在書冊上,瞬間出現了一個五角鋒芒的印記。
那印記慢慢從書冊上升起,如流星般印入了喬水寒的額間。頓時聚靈決的傳承印入喬水寒的大腦,隨即在她的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空間。就如同她在人間界里得到的那個手鐲里的空間一樣,只是更為的寬廣,仿佛怎么望都望不到邊際一樣。
喬水寒帶著灰鼠踏上空間那堅實的土地時,頓時大哭出聲,大吼大叫的樣子,仿佛就是一個發了瘋的瘋子。
只有身邊的灰鼠知道,那聲音里是帶著怎樣的絕望和心碎,又是帶著怎樣的感慨和瘋狂。
從人間界到修仙界,喬水寒的遭遇會讓她逐漸的將一顆柔軟的心變得堅硬無比。
這一夜,喬水寒躺在草地上,看著空間上房那片廣袤的天空,心中很靜。從出來這里的惶恐,到用忙碌的工作來隱藏心中的恐慌和想念,再到發泄后心情的平靜。一切都是艱辛的心里路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喬水寒終于噙著一抹笑沉沉入睡,而她身旁伴著的只是一只有著三只眼的變異灰鼠。
清晨,伴著固定的生物鐘,喬水寒睜開了眼睛,那一剎那,眼前的美景徹底震撼住了喬水寒。
不知道在她睡覺時發生了什么變化,這里一夜之間竟然出現了茂密的森林,幽靜的湖泊和浩瀚的海洋,隨之而來的則是源源不斷從毛孔里鉆進來的天地靈氣。
喬水寒想到掌柜的和李大廚交給她的這本書冊,急急忙忙從空間里出來,就要去找兩人問個明白。可一出了空間,便驚呆了,她的眼前是一片廢墟,大火燒盡后的廢墟!
除了幾個正在清理的鄰居外,再無任何活著的生物。
喬水寒心中一涼,發瘋的朝著一旁的廢墟跑去,不顧及廢墟上仍舊感到灼熱的燒痛,她用力的將廢墟清理到一邊。
“阿寒啊,掌柜的和李大廚都遇難了。你別翻了,他們的尸體在那邊。”身旁,作為老鄰居的李大娘指了指一邊已經被清理出來的兩具尸體,臉上難掩悲痛。在那兩具尸體的旁邊則是被燒得只剩下一口氣的小二哥。
“哎,真是可憐啊,本來他是能夠跑出來的,可又回去救人,結果就剩下一口氣了。”
喬水寒慢慢走過去,看到平日里活潑陽光的小二哥全身的皮膚都燒焦了,只剩下一張臉可能是用了雙手捂住,只在發際留下了些燒灼的痕跡。
或許是吸入了太多的灰塵,他的喉嚨已被灼傷,發不出話來。
他想伸出手來,可那發黑的手臂只抬高一點兒便重重落下。
“小二哥,你什么要說的嗎?”喬水寒盡量湊近了耳朵,卻聽不到小二哥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