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好說的,”鐘曼語氣中透著掩蓋不住的遺憾,跟著用手枕著頭,躺在了旁邊,望著天邊夕陽道:“不就每天讀書唄。”
“那時候卷子多的好像永遠也做不完。老師在臺上噼里啪啦講著題目,但有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被人掐斷了聲音一樣,我只能看到他們的嘴巴在不停的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任何聲音。”瞇著眼睛,繼續道:“現在想想覺得當時那三年,就像是一天給過過來了。不停的重復再重復,除了讀書,就是吃飯,睡覺。再也沒干過別的事情。”
“那你真夠無聊的。”陸航懶散的回答道:“難怪到了現在這個年齡,連個男朋友都找不到。”
被踩痛腳了,不甘心的反問道:“我無聊。那你呢,你倒是給我說說你有多精彩?”
“也沒比你精彩。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我真記不清楚了。”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道:“非要說點什么,恐怕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打完球,太累了,本想在這個樹下歇一會再走,結果睡著了。之后被沈奕青一個投籃給砸醒了。”
“沈奕青?”這個名字怎么有點耳熟。鐘曼想了想忽然記起第二次見到陸航,當時他沖過來抓著自己講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而那時脫口的名字就是“奕青”。嘖--鐘曼倒吸了一口涼氣。
目光閃爍的看著他,虧自己當時還誤會奕青是個女的,如今看來……該是個男人吧。
“之后還認識了謝鐸。”
“你們竟然是同學?!”不可思議的張口道:“那你怎么也不幫他一把?你不是錢泰集團執行總裁嘛,這點生意頭腦總該有的吧,他分明就不該是這么平庸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而現在這個是他自己選的。”顯然話題已經被無意間岔開了,陸航也就沒有繼續的意思,干脆順著她說道:“我們讀高中的那會,謝鐸他父親每天放學就追著他跑。去網吧,去酒吧,去電玩廳,甚至夜宵攤,然后一次次將他抓回去。謝鐸那時候跟我們說他很煩他父親,等將來畢業了一定要考外省的大學,然后再也不回來。之后,高三有一天他父親沒來追他,從那天起,也再也沒有追過他。可是謝鐸并沒有參加當年的高考,更沒去外省讀大學,他說他一輩子都不想離開那個店。”
“他父親……”
“死了。那天下午洗澡的時候心肌梗塞,當場就猝死了。”陸航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淡漠的語氣也沒有起伏:“我記得當天是沈奕青生日,大家那晚都玩的很盡興。尤其是謝鐸,他說他家老頭子今天真識趣,他非常開心。也許是當時那個笑容太燦爛了,所以自那以后我再也沒見他那么笑過。”
“原來是這樣。”鐘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有些凝重。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每次看著夕陽,都感覺落暮只是一瞬間的事,仿佛稍不留神,美好就錯過了。
“我怎么會跟你說這些事。”
“啊?”
“畢竟我跟你也不是很熟。”
大腦仿佛空了那么一瞬間,接著鐘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在這樣空曠的建筑地,笑聲顯得異常肆無忌憚。
“咳咳咳,”鐘曼拍了拍不順氣的胸膛,笑著說道:“對對對,其實你說的沒錯,咱倆確實不是很熟。”
之后兩人站起身,圍著空地走了一圈,鐘曼開口道:“沒想到自己剛剛會躺在地上。”
“感覺自己年輕了一把?”
“我又不老!”
“是,和我媽比起來,你是挺有年齡優勢。”
“陸航!”過了二十歲的女性年齡就是一個傷不起的話題:“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身份證上的日期又不比你大!”
“沒什么啊,我們走吧,這里也沒什么好看的了。”
“哼,”甩了個白眼,才勉強跟在他身后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你想去哪呢。”系好安全帶后,陸航握著方向盤狀若隨意的問道。
鐘曼想了想還真沒什么地方是要跟他一起去的。何況工作還有些沒完成呢,也就沒必要瞎逛了,隨口接道:“今天也差不多夠了,還是先回去吧,那些男女約會什么的都不太適合我們。”
“也是。”握著方向盤,旋轉道:“其實鐘曼,我想問問你,你一個女人怎么可以工作那么來勁?”
“因為大多數男人都不可靠,所以女人還是要靠自己。”鐘曼很自然的接口道:“工作可以給女人帶來安全感,并且讓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價值。”
說完以后無謂的聳了聳肩,或許還有一種倔強的獨立性吧,但那都無所謂了,之后才想起道:“對了,你母親不是特別厲害嗎,她就是錢泰集團CEO啊。簡直是女性奮斗的終極目標。”
“是嘛。”不平不淡沒有起伏的張口。
“當然啦,一個女人要有多大的魄力才能管理那么大一家全球上市公司呀。這問題你怎么不去問她,她回答的才有權威性呢!”
“你既然想獲得滿足感,可以從你們那個破公司辭了,我幫你才插入錢泰財務部就是了。相信這樣你往后的日子能夠更加「充實」。而且,我也可以免去很多麻煩。”陸航平穩的拐了個彎,眼睛都沒眨一下,淡淡的繼續說道:“不過我知道你不愿意。”
忍不住有些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依你現在的工作經驗要跳槽應該有很多機會,但是在此之前你并沒有這樣做,所以我想,你并不會接受我的提議。不過無所謂了,你高興你就做吧。”
撇了撇嘴,“切”了一聲,然后才說道:“我們企業也不叫破公司好不好,它甭管大小,那也是有一定規模和歷史的。”
“你知道我第一次去你們那找你的時候問了多少人嗎?都沒人聽過你們那地。”偏過頭,對她笑了一下,然后道:“看來你的工作跟家庭果然是軟肋啊,一提就這樣。”
周圍散發不好的預感,鐘曼警惕的看著他,道:“你又打什么主意。”
“沒有啊,只是以后你「那個」的時候,我就有辦法對付你。”
“那個是哪個?”
“那個就是那個。”
“你又胡說八道了是吧,你想干嘛呢!我告訴你,以后你少來先斬后奏,我不吃這一套。”
“是吧。”悶著笑看她道:“我也發現了,你確實不吃這一套。”
“陸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