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真的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樓夜闌？”蘇墨漓眼中劃過一絲懷疑，盯著面前氣定神閑的慕容灃，挑眉問道。

慕容灃點點頭，眉眼含笑。

蘇墨漓卻是有些惱了，刷的起身大步走到了慕容灃的面前，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道：“那你都不告訴我一聲！”

她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倒不是因為他和樓夜闌相互聯(lián)合的事情，而是他竟然將自己瞞了個嚴嚴實實，若不是從樓夜闌嘴里聽來，她又怎么會知道？

“我若不想告訴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件事？”慕容灃仍然是淺笑，輕輕的握住了蘇墨漓的手，道了一句：“我就是知道瞞不過你，這才專程跑過來告訴你的。”

淡淡的語調，卻讓蘇墨漓在一瞬間升起了怒火，一雙鳳眸流光溢彩，瞪著慕容灃的時候，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在自己的面前永遠是個小孩。

慕容灃頗是頭疼的揉了揉額角，柔聲安慰道：“碎兒，哥哥不是有意瞞你的。不要生氣好不好？”摻雜了淡淡笑意的道歉話語在蘇墨漓的耳邊響起，挑挑眉，轉頭看向了那個眉宇間凌厲卻在自己面前故作柔弱的人，心中壓不住的笑意一下子噴了出來，蘇墨漓掩掩嘴角，笑了。

每次都是同樣的表情，可偏偏自己每次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也唯有在自己的面前，這個在大殿上揮斥方遒，傲的無邊無際的人才會有這般可愛的表情，才會真真正正的發(fā)自內心的笑出來。周身斂著的警戒消散，似乎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黎國皇帝。

蘇墨漓嘆口氣，手中的紅色琉璃珠握的更緊，聲音也稍稍斂了幾分剛才的嬉笑，有些沉沉的說道：“那哥哥你可有萬全的準備？你可知這樣做，會有怎樣的后果，成，則千古留名。敗……”蘇墨漓心中一沉，聲音頓時又降了幾分，喑啞說道：“黎國萬千百姓性命毀于你的手上，萬世背負罵名。”

這一后果，你可想到過？

面前的男子卻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仿佛萬千生死在他的眼中也不過是天邊一絲浮云，落于眼底，也不過如此。蘇墨漓皺皺眉，一雙鳳眸包含著太多復雜的情愫望著慕容灃，握緊的手指骨節(jié)清晰可見，緊張程度可見一斑。

慕容灃不語，背著手站著，眼神沉沉的讓蘇墨漓有些心慌，但隨即，便見他的嘴角飄出了一絲的笑意，道：“慕容灃只求對的起黎國百姓，對的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一句話壓在心上，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來氣，總以為小時候那個陪著自己笑的沒心沒肺的清秀男子會永遠存在，但是卻忘了這轉身的背后還有著太多的故事和壓力，他不只是自己的哥哥，還是黎國的皇帝，明晃晃的袍子披在身上，任是誰，都有著一種莫名的壓力。

更何況，是眼前的這個人。

恍若隔世的記憶紛涌而來，那個站在自己身份低微的母親面前卻仍然謙遜卑恭的太子，那個站在自己面前卻全然沒有一點兄長架勢的清秀男子，那個當著眾人的面說自己是他的妹妹的人，那個人，怎么能讓蘇墨漓忘記？

自己的母親身份卑賤，只不過是后宮之中一個不受寵的小小妃嬪，如若不是慕容灃，也許她早在多年前的宮斗之中死在別人的手中了，怎還會有現(xiàn)在的慕容淺月，現(xiàn)在的蘇墨漓？

若不是他，便沒有蘇墨漓的存在。

心忽然就被緊了一下，濃濃的思緒散開，蘇墨漓眨了眨眼睛，一抹堅定溢出眼角，定定的說道：“哥哥要做的，我都知道，我要做的，哥哥也知道，碎兒一定會幫哥哥守住黎國，守住黎國百姓，粉身碎骨，亦不悔。”

“話說上次在山寨的時候你不救我還真是不夠意思。”一把折扇刷的一聲打開，樓夜闌挑了一雙眉毛看著蘇墨漓，試圖從她的臉上尋找到一絲的歉疚之感。

但很少可惜的是蘇墨漓微微一笑，道：“你現(xiàn)在不是挺好的嗎？”

啪的一聲，某人將折扇擺在了桌上，瞪大了一雙眼睛，道：“那你也不該跑到那么快！”

“……”蘇墨漓無語，撇撇嘴，眼神四處飄蕩之時卻是忽然對上了樓夜闌身旁那黑衣男子的眸子，沉沉之間，兩人相看無言。

兆國四皇子，樓澈。

蘇墨漓嘴角一抹冷笑劃過，警惕的意識又在心間慢慢升騰了起來，她怎么可能輕易的去相信他們，即便他們之間現(xiàn)在算是一種聯(lián)手的狀態(tài)，可是難保，誰沒有點私心存在。

紅色的琉璃珠子在指尖繞來繞去，半晌后，蘇墨漓才終于開了口，全無了剛才同樓夜闌的嬉笑之意，淡淡的聲音中無悲無喜，聽起來卻讓人心下一陣戰(zhàn)栗，樓澈抬頭，看向了對面那個傾城如花的女子，心間一絲漣漪劃過，隨即便歸于平靜。

“這只不過是一場交易，你奪得本屬于你的皇位，我也要拿回本就屬于瀾落的天下，一榮則榮，一損，俱損。”

淡然的話語劃過心間，蘇墨漓站起身，視線落在了一旁的黑衣男子身上，呼吸稍稍加快，卻依舊淡然如水。

這個人，她有些看不透。

他的周身籠著太多的秘密，仿若一層又一層的陰云將他包裹在其中，看不穿也猜不透。那張萬年表情不變的臉，更是讓蘇墨漓猜不著。

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卻總是發(fā)生在眼前，樓澈嘴角扯出了一絲的微笑，表情從未變過的臉上終于是暈出了一絲的微笑，詭異的讓人心驚。

仿佛是看透這世事的通透，仿佛是看盡這山河的蒼涼，又仿佛是對這世間的嘲諷，俊逸非常的臉上稍稍動容，薄唇輕啟，微微吐出的幾個字讓蘇墨漓在一瞬間有些皺眉。

心里一陣迷茫浮現(xiàn)，蘇墨漓抬頭對上了樓澈通透的眸子，目光仿佛是利劍，要看透這個人。

“為了沈瀾落做這一切，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