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乍起,落了一地的寒涼。
蘇墨漓坐在沈瀾落的床前,喂他喝完清粥,又扶著他躺下,這才算安了心,一雙鳳眸盯在虛弱的沈王爺身上,問道:“你病了也很久了吧。”
沈王爺眨眨眼,無辜道:“這兩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總覺的虛弱的很,一點力氣都用不上,難受的很。”
這一套說辭若換給旁人聽可能還會相信,可是他面前的卻是高高在上的寧和王妃,那一雙銳利的眸子一掃,真假早就明了了幾分,只是蘇墨漓也不拆穿沈瀾落,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您就好好養病吧,妾身改日再來看您。”
說完轉身便要朝門口走去。
“哎,哎,碎兒,碎兒……”沈王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見蘇墨漓真的要出門,急忙大叫,“哎哎哎,我錯了還不成嗎?”
蘇墨漓莞爾一笑,回頭瞥了一眼撐起身子坐起來的沈王爺,笑的滿意,“王爺您身子虛弱,還是好好躺著吧,前廳還有許多事要妾身來做呢,妾身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也不給沈瀾落留一個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踏出了門。
屋里沈王爺呆呆的看著蘇墨漓歡快離去的背影,心中果然又中了她的招,暗自懊悔的時候沈王爺也順便下了決心,日后尋到一個機會,一定要扳回來一成,也要維護他的夫權!
只是日后的事,那就日后再說了。
蘇墨漓剛剛轉過前廳,便看到了凝析急匆匆朝自己走來,心下疑惑,蘇墨漓便迎了上去,問道:“怎么了,怎么這般慌張。”
凝析臉上多了幾分的肅穆,蘇墨漓看到她這般表情,深知估計是有了大事,否則凝析決然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果然,只見凝析輕輕的攀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了一句:“三小姐來了。”
蘇墨漓眨眨眼,卻是驚訝了。
可轉眼一想,卻也說的過去,現下正是多事之秋,她來,自然有她的原因,只是恐怕這事情與自己是脫不了干系的,蘇墨漓嘴角劃過一絲微笑,道了一句:“陪我去吧。”
凝析點點頭,扶了她的手,往前廳走去。
心緒到也沒什么變化,坊間的流言早已是鬧得沸沸揚揚,朝廷若再想不出辦法來鎮壓,恐怕就真的是要出亂子了。不過要說這坊間的流言,卻還是連清的杰作。
此舉,亂的便是人心。
自古得天下者皆是先得人心再得天下,若得不到民心,那出兵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又豈能得到天下?
只不過戰爭之下,苦的到頭來還是黎民百姓。
紛紛亂亂的思緒纏繞,蘇墨漓已然走到了前廳,剛進門,蘇墨漓就看到了那披著披風的女子,一襲純白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掩住了她纖細的身子,那女子背對著她,背影安靜而美好。蘇墨漓靜靜的望她一陣,始終是嘆了口氣,緩步走了出去。
“姐姐。”一聲輕喚,卻引得那人一顫,緩緩的轉過身,蘇墨云臉上卻是復雜的可以的表情,蘇墨漓知曉她在想什么,輕輕一笑,幾分釋然。
“山雨欲來風滿樓,你就不怕嗎?”蘇墨云緊緊的盯著面前的這個女子,來的時候的掙扎,惶恐現在全然消失,只剩下不解與深深的疑惑。
她這樣做,究竟是為了誰?
蘇墨漓捧了茶盅,望了望那半掩著的菱花窗,笑了,“你坐在菱花窗下的樣子,是最美的時候。”
話鋒偏轉,蘇墨云一愣,抬頭對上那女子笑的淡然的眼眸,櫻紅的唇張張合合的說道:“我第一次回到家,去找你的時候,就發現你坐在菱花窗下,很安靜很漂亮。”
記憶就是如此,飄飄轉轉之間就到了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蘇墨漓,她著了一身白衣,仿若白海棠,驚艷卻安寧。
蘇墨云曾幻想過許多,卻從未想到她們最后會有這樣相見的一天。
世事多舛,變幻萬千。
“那段時光多美好,可是現在我們彼此都沒有了退路。”似是感嘆,又似是抱怨,流轉的聲音中,敘述了太多。
蘇墨漓微微闔眸,道:“我六歲遇到瀾落,十六歲嫁給他。整整十年,就是為了他。”
蘇墨云忽然轉頭看她,有些不敢置信。蘇墨漓嘴角卻是微微的扯出笑容,對上了蘇墨云那雙不敢置信的眼眸,淡淡道:“那個時候,是我救的他。從我救起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下了決心,要好好的照顧他。”
“所以你不顧忌你的名聲,嫁給了被百姓稱作紈绔王爺的沈瀾落?”
“是,我從一開始就下了決心,這一生,我要嫁給他。”
所以才會那么的確定,所以才會違背哥哥的意愿來到華國,所以才會如愿以償,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一個他。
從始至終,只有他。
“你為了沈瀾落可以連性命都不要,可是我也要為了我的夫君而做些事,我不會讓你錯下去的。瀾越沒有錯。”
蘇墨漓忽然抬了眼,眸光銳利,直直的刺入了蘇墨云的心間,恍然之間,讓她有些害怕了。嘴角冷笑翹起,蘇墨漓緊緊的盯著蘇墨云,往日的溫雅全然不見,此時的女子,冰冷的讓人害怕。
“無論怎么樣,我都要幫瀾落實現這個心愿。不過現下我卻有一件東西勞煩姐姐交給太后娘娘,只這一件,便了了我的心愿了。”
說完這話,蘇墨漓便從袖中掏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了蘇墨云。蘇墨云雖是將信將疑的樣子,卻還是接了過來,放入了袖袋之中。
“姐姐舟車勞頓,還是早點休息吧,秀水地始終不安全,姐姐還是早日回華城吧。”蘇墨漓說完,轉身欲走。
蘇墨云忽然叫住了她,聲音中含了點點心酸,有些疑惑的問道:“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會把我們怎么辦?”
她可以不考慮她自己,可是她的身邊還有太多的人,她的丈夫,她的家人,她的一切都在華城,若真有那一天,蘇墨云不敢想象,究竟會是怎樣的。
也許,會不一樣吧。
“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這般無情冷血的人嗎?”嘴角漾起一圈圈苦澀的笑紋,“你是我的姐姐,而他們是我的家人,我又怎么會對他們不利呢,而瀾越,更像是個山中隱士,而不是坐在朝堂上,做這一、國、之、君。”
屋外,依舊秋風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