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再沒有出現(xiàn)。據(jù)下人講,湘云一直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而我也沒有出屋,就這樣,我們兩人陷入了僵持的狀態(tài)。
由于沒有湘云的侍候,方逸舞便派了一位丫鬟來侍候我日常的吃飯與吃藥。
每天喝著奇苦無比的藥,只是送來的藥碗旁邊,多了一碟蜜餞。不用說,這必是湘云預(yù)備的。只是湘云,你還沒做好決定嗎?
日子過得出奇的平靜,裴舒原自從那天夜里來過之后,便再沒有出現(xiàn)過。
湘云也仿佛消失了般,只有那碟蜜餞證明著她的存在。而且,連方逸舞也不來看我了。
這樣平靜的日子,終于在第五天的時候,起了一點(diǎn)漣漪。
原因是晚上的藥。飽受苦藥折磨的我,竟然發(fā)現(xiàn)了這天晚上的藥不那么苦了,而且這藥里竟有著我第二次喝的藥的味道。雖然那味道非常非常的淡,由于我對味道十分的敏感,還是被我嘗了出來。
如果我是以前,我肯定會豪不猶豫的將藥喝下去。但是如今,我卻不敢喝了。
于是我只喝了一口,便將藥碗放下。忽然,我注意到那丫鬟竟然一直盯著我。我心里一緊,原來她是在監(jiān)視我喝藥。
于是我皺皺眉,裝作被藥嗆到,拿出手帕掩住嘴,將嘴里的藥吐到手帕上。
侍女依舊在盯著我看。如今的情況來看,她是要看我將藥全部喝掉才會走。
要怎樣才能避過他而將藥倒掉呢?我想到了前世的電視里的一幕,楊貴妃喝酒時,總是用衣袖將嘴擋上。唐代的廣袖裝,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我裝作很尷尬的看了那侍女一眼,抬起手,用袖子擋住嘴。從外面看,是我將藥一口喝光,其實(shí)藥全部流進(jìn)了我的袖子里。
我將空了的藥碗遞給侍女,果然那侍女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將藥碗接了過去,留下了那碟蜜餞,離開了。
侍女離開之后,我便將衣服換了,順便從背包里找了一些布塞進(jìn)袖子里作為吸水用。
從那天不喝藥之后,我驚奇的發(fā)現(xiàn),我的身體恢復(fù)的速度居然非常的快,甚至比喝苦藥時還要快。
果然,方槐桐給我的藥并不是為了治我的病,而是讓我的病更加嚴(yán)重。
終于,到了第十天,方槐桐將我叫了去,為我復(fù)診。
“方世伯,是不是我的病又嚴(yán)重了?”我看向方槐桐,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方槐桐為我把著脈,依舊皺著眉,只是我從他的眼里看出一絲驚訝一閃而過。
方槐桐看著我,仿佛要從我的眼中看出什么。可惜,他只能看到我一臉的平靜。
忽然,方槐桐竟然笑了。
“瑤潄,原來你真的將藥吐掉了。難怪清蓮會說,從你屋里出來的洗漱水會有一股藥味。”
原來,他早就有所懷疑了。
我也沖他一笑,“看來瑤潄是浪費(fèi)了方世伯這些藥,也讓方世伯的功夫白費(fèi)了。”
“瑤潄為何要將藥吐掉呢?”
“我這種怕苦的人,一點(diǎn)點(diǎn)味道的改變,都會嘗出來的。所以,方世伯換過藥之后,我便不喝了。”
“哈哈,原來是這樣。那換藥之前呢?”
“之前?”我皺眉,“之前的藥我都喝了。”
方槐桐的眼中閃過一道驚訝,“都喝了?”
我嗤笑,“方世伯認(rèn)為我有必要騙你嗎?”
方槐桐皺了眉,喃喃的說道,“怎么會這樣……”
“方世伯,您打算怎樣處置我,給我一個痛快吧。”
方槐桐失笑,“瑤潄為何認(rèn)為我會處置你呢?”
“如果方世伯要換藥,只需通知我便好。可是,你卻偷偷的將藥換掉了,而且換的劑量如此的少,顯然是為了不讓我察覺。所以我感覺,方世伯應(yīng)該會處置我。”
方槐桐大笑,“哈哈,原來瑤潄是說這件事。其實(shí),我也只是想讓你試著喝這些藥,看看效果而已,既然你不肯喝,那就算了。既然你的病已無大礙,也該將你交出去了。”
我慘然一笑,“是凌非凡嗎?”
方槐桐笑道,“原來瑤潄早就知道了。非凡可是找你找了很久啊。非凡,進(jìn)來吧,人家早知道你來了。”
果然,凌非凡從門外進(jìn)來了。看我那天在水潭看到的人影,也是他的了。
“夫人,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凌非凡依舊在人前的那副痞痞的樣子。
“不知方世伯是否知道,在凌非凡跟姐姐走的那一刻,我便與凌非凡再沒有關(guān)系了。”雖然我知道自己沒希望了,但是還想確一下方槐桐最終的態(tài)度。
“姐妹共侍一夫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既然你們已經(jīng)有了名份,就不要再逃避了。”方槐桐居然還在演著戲。
我冷冷的看著他,“方世伯可知,我和凌非凡如今可是連名份都是沒有的。在沈家,他已經(jīng)將我修回家了,如今他的夫人,是瑤幻姐姐。”
“瑤潄啊,年輕人之間吵架是難免的,如今他已經(jīng)追到了這里,足證明他的誠意,你就不要再固執(zhí)了。”
方槐桐的話,將我最后的希望也打破了。原來,從最開始,他就在演戲。如果他站在客觀的角度,一定會問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連問都沒問,而且從頭到尾,他都是在替凌非凡說話。看來,方槐桐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站在凌非凡一方了。
我凄然一笑,“方世伯的意思是?”
方槐桐一笑,“我已經(jīng)給你們準(zhǔn)備好了地方,瑤潄不防陪著非凡在莊里住上幾日,消消氣,再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幾日之后,瑤潄便隨著非凡回江陵吧。”
“那瑤潄真是謝過方世伯了。”我?guī)缀跻е缹χ交蓖┱f出這句話。
“非凡啊,你快隨瑤潄回房去收拾東西,不然她再跑了,我可就幫不上忙了。”方槐桐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見過虛偽的,沒見過這么虛偽的。如今方槐桐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經(jīng)從前來懸壺濟(jì)世的神醫(yī),徹底的變成了一個虛偽的小人了。
如今的我沒有誰可以怪,只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低估了方槐桐。如果我現(xiàn)謹(jǐn)慎一些,將洗抹布的水自行到掉,也許還會拖一些時日。還有湘云,如果我再沉得住氣一些,不對她說這些話,凌非凡可能也就不能從她說的話里猜到些什么了。但是,已經(jīng)沒有后悔的藥,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房間時,沒想到消失了已久的湘云竟然出現(xiàn)在了我的房間里。此時,湘云正在為我收拾著東西。
我冷冷的看了湘云一眼,湘云身子一震,顫抖著唇想說些什么,可是,卻什么也沒有說。
“你不要看她了,她什么也沒對我說。”凌非凡平靜的說。
我只看了凌非凡一眼,想判斷他這話的真實(shí)性。沒想到凌非凡竟然是一臉的坦然。
是了,凌非凡一直便是演戲的高手。想到這,我不再看他,拿過湘云手里的東西,自己收拾了起來。
將東西收拾妥當(dāng),凌非凡便帶著我和湘云一起去找了方槐桐。
只沒想到方槐桐竟然帶著我們走到后院,直走向晾藥的那個房間。
我一震,沒想到,方槐桐為我們準(zhǔn)備的地方,竟是后山的小院。
想到這,我的身子一陣發(fā)冷。裴舒原如果發(fā)現(xiàn)我不在山莊里了,肯定會想到我可能被方槐桐囚禁起來了。而且以他的聰明,一定會想到,這個地方是后山的小院。
要去往小院,一定要經(jīng)過方槐桐的晾藥間。且不說那間屋子前沒有遮擋,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就算可以安全的到達(dá)晾藥間,也很難躲過藥柜里的機(jī)關(guān)。我不禁后悔,如果當(dāng)初我將前院的水壇與后院相通的事告訴裴舒原就好了。
進(jìn)入晾藥間,方槐桐徑自來到藥柜前,背對著我們,在藥柜上搗鼓了一會,藥柜便毫無聲息的移到了一旁。
在我們進(jìn)入密道之后,藥柜又毫無聲息的關(guān)上了。
通過密道后,我終于再次來到了這個小院。
方槐桐在將我們送入小院之后,便離開了。凌非凡將我?guī)У搅酥虚g的房間。
湘云將我的東西收拾好,便退出了房間。房間里,只剩下我的凌非凡兩人。
凌非凡讓我在椅子上坐下,為我倒了一杯茶。
“很久不見你了,沒想到再次見面,竟是這種情形。”凌非凡端起了自己那杯,慢慢的喝著。
果然,凌非凡在只有兩人的時候,對我又是另一種態(tài)度。
我嗤鼻,諷刺道,“沒想到為了找我,凌少爺竟然如此煞費(fèi)苦心,一路追到了樂清。難道,你和姐姐走之后,發(fā)現(xiàn)對我余情未了,便來糾纏我了?”
凌非凡笑了一下,“沈小姐真會開玩笑。不過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我并不是對你余情未了,而是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只是,只是你拿了我的東西,我只有來糾纏你了。”
“哦?在我記憶里,你從來沒給過我任何東西。而且,我沈家也是大戶,還不屑拿你凌家的東西。”我繼續(xù)諷刺著。
“沒想到幾個不見,沈小姐竟然有了變化,至少會發(fā)脾氣了。”凌非凡的表情里竟然有了些驚訝。
我一愣,這個變化,竟然連我自己也沒注意到。原來,我已經(jīng)會發(fā)脾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