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雪漫天完好如初,她一定會跑,用盡全力的跑,跑得遠遠的,讓蕭然連她的衣角都挨不到。因為,這個時候的蕭然,實在是太嚇人了。
只見他雙目血紅,似要噴出火來,額上青筋畢露,面部肌肉正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著,這樣一來,再俊的一張臉看上去也十分瘆人。
可惜,雪漫天傷的地方恰恰是在腳上,雖說剛才已經(jīng)逼出了毒,可傷口還是存在的,痛也是免不了的。真要跑起來,就在她完好的時候,也不一定跑得過蕭然,何況是現(xiàn)在?
反正都逃不過,雪漫天反倒坦然了,她雖是捉弄了他,但事出有因,他也不算無辜。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樣?”雪漫天袖著手,昂起頭,雙眼挑釁般地看著蕭然,雖然她心里是有些心虛的,但絕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來。
這渾身的氣度,倒像是蕭然在無理取鬧,而她,從來就沒犯過錯。
蕭然這時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單純用憤怒來形容了,見過耍賴的,卻沒見過耍懶耍得這樣理直氣壯的。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晚,也就是七夕那晚,她那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花好月圓良辰美景之說,其實一切早有征兆,她就是一無賴之人,是他記性不好,遺忘了而已。
可說到底,蕭然也不是個善茬,他滿面寒霜地走過來,“我能怎么樣,你試試就知道了?!遍L臂一伸,直接將雪漫天從凳子上提起來,然后倒轉(zhuǎn),將她緊緊挾在腋下。
氣血倒涌上頭,雪漫天耳根都紅透了,心中無比恐慌,他這是要做什么?她忽然想起,小的時候做了錯事,師兄也是這樣將她倒提起,揚起巴掌,打她的屁股。每次都是做足了架勢,可當巴掌真正落到她屁股上時,卻只是拍灰似的拍了兩拍,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形成了她現(xiàn)在這無法無天,刁鉆古怪的性格。
師兄不舍得打她,可不表示眼前這人不舍得,看他這樣子,怕是把她剝皮抽筋的心都有吧!
雪漫天使勁掙扎起來,手腳亂揮亂踢,倒真把蕭然踢到好幾下,可這也正好碰到了她的傷處,使她痛得呲牙咧嘴。
“你……你快放我下來,你要敢對我無禮,我就不去幫你醫(yī)人了?!毖┞齑蠛捌饋?,她使出了殺手锏,他千方百計接近她,不就是想求龔神醫(yī)醫(yī)治嗎?現(xiàn)在那老頭兒不在,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幽蘭谷中現(xiàn)在就她一人,他若真?zhèn)怂^不幫他救人!
聽了這話,蕭然猶豫了起來,他害怕他這一巴掌下去,她真的就不去了。雖說他對她的醫(yī)術(shù)還存在著懷疑,可她好歹也是龔神醫(yī)門下,差也應該不會太差,在龔神醫(yī)不在的情況下,倒是可以請去試一試。如果她不行,還可以回頭再請龔神醫(yī)。這個時候把她惹惱了,等龔神醫(yī)回來,她在耳邊進幾句讒言,那他可不是什么希望都沒有了嗎?
打?還是不打?他一時難下決斷。就這樣算了,他是不甘心的,她那樣的捉弄他,是個人都會心頭有火。
感覺到了他態(tài)度的松動,雪漫天眼珠一轉(zhuǎn),適時的低頭,給他一個臺階下。
“就算是我捉弄了你,可這也不能全怪我,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是怎么算計我的?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對我不坦誠,我好好的,沒招你沒惹你,你卻那樣算計我,你還覺得有理了?”說到后頭,雪漫天聲音有些哽咽,她這一聲聲控訴,倒真的讓蕭然低下了頭。
原來,她這是想要找回場子??!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丫頭!看來他一定要把好口風,千萬不能讓她知道他還有所隱瞞,若讓她知道了,還不定能折騰成什么樣呢!
蕭然嘆了口氣,將雪漫天放下來,按在凳子上坐好,“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不過你得給我保證,今后不能再翻舊賬,不能再捉弄我。”
雪漫天看著他,幽深的眸光在不斷變幻閃動,一雙黑眸里,滿滿的都是他的俊臉,此刻已經(jīng)恢復了常態(tài),依舊俊美迷人。她想起他剛才蹲在地上為她吸毒的樣子,心里軟了軟,卻并沒有被他迷得失了理智,“我可以保證,前提是你不再哄騙我?!彼m然性子有些古怪,卻不是個不近情理之人,他若對她以誠相待,她自然也不是個小氣之人。
蕭然眼底有著一絲異色,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他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雪漫天向他伸出了手。
蕭然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與他擊掌為誓呢!他也伸出手,大掌與她的小手在空中一擊,“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掌聲落,誓言成。
雪漫天收回手,有些吃痛地揉了揉,哀怨地看了蕭然一眼,這個人,不會少用點力啊,把她的手都打紅了,他這不會是故意在報復吧?
很快,雪漫天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前總是公子公子的叫著,自己聽著都別扭,總不能一直這樣叫下去吧?
“那個誰……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叫雪漫天,你呢?”
雪漫天,這名字倒真適合她,漫天飛舞,張牙舞爪。蕭然微微一笑,“我叫蕭然,蕭瑟的蕭,自然的然。”
“蕭然,蕭瑟得自然,好的,我記住了?!?/p>
蕭然心中嘀咕,還蕭瑟得自然呢,有這樣說話的嗎?不過,總算是知道了她的名字,他們的關(guān)系可算是近了一步吧。
鬧了這許久之后,兩人的肚子都咕咕地叫了起來,月亮已經(jīng)升上來了,還沒吃上飯,難怪他們都覺得餓了。
“呀……”雪漫天拍了下額頭,想起了什么,指著前方,對蕭然道:“我的背蔞還在那兒呢,快把它拿過來,我買了好多吃的,也不知還能不能吃?”剛才情急之下,她將背蔞扔了就沖了過來,也不知里面的東西有沒有弄臟?
蕭然將背蔞拾了回來,倒出里面的東西一看,蔬菜、瘦肉、糕點、調(diào)料……雜七雜八的一大堆,糕點有些摔碎了,肉也被弄臟了,不過洗洗還能吃。
蕭然問了廚房在哪里,便主動地去弄吃的去了,她腳上有傷,總不能讓她來干吧。
雪漫天嘴巴半天合不攏,想不到他一個大男人還會下廚,她還以為只有師兄一個男人才會呢,孟圻那小子,怕是連廚房什么樣都不知道吧!嘿嘿,這可真是揀到寶了。
半個時辰后,一葷一素一湯總算上桌了。味道嘛也就馬馬虎虎,不好吃也不算難吃,看在餓了的份兒上,雪漫天也就不多計較了。
“蕭然,這個肉絲切得太粗了……”
“蕭然,這個菜炒得太過了……”
“蕭然,這個湯放得太咸了……”
最后,某人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這不好那不好的,你干嘛還吃那么多!”多得連他都沒吃到多少就沒了,瞧她那樣子,全沒有女兒家該有的風范。
雪漫天眨眨眼,委屈地道:“我這不是餓了嗎?不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