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島位于揚州東南數千里之外,由一個主島和幾個零散的小島組成,平日里人跡罕至,雪漫天也是聽師傅說起才知道這里的。
揚州此時已是深秋,而瑯琊島卻仿如盛夏。乘了一個多月的船,搖搖又晃晃,上得島來,雪漫天才深切體會到什么叫腳踏實地。
海岸邊,一群海鳥停在灘涂上休息啄食,見有人走來,才懶洋洋地撲扇著翅膀飛走。島上的小動物也不知道怕人,兀自在人腳邊跑來跑去嘻戲玩耍。
往瑯琊島深入走去,叢林茂密,許多從前見所未見的奇花異草爭奇斗艷,馥郁芬芳。眼見這一派美景,蕭然漸漸相信,或許這島上真的會有陰陽絕的解藥。
上島當日,眾人無不雀躍,在船上窩了一個多月,總算可以上岸一松筋骨。蕭然也不打消眾人興致,吩咐選了一處地勢高、視野開闊的地方扎營之后,便放假一天,任這些水手船工們在島上放縱。反正,這島上又沒有人家,他們想怎么鬧就怎么鬧。
孟圻將自己的帳篷選在蕭然和雪漫天的中間,一有什么動靜他就可以聽到。
就在雪漫天醉酒后的第二天,他送走萬千紅,就去問雪漫天為何要破例飲酒,還喝得這樣爛醉?她死活不肯說,反而求他回去后不要告訴師兄,以免她被罰。她雖沒說,但他知道,一定與蕭然脫不了干系,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緊盯著他們,一覺得不對勁就為她出頭。
對此,蕭然很是無奈,他自問沒有虧待過他,不知他對他哪來那么大的敵意。不過,好在孟圻也不是個蠻橫無理之人,只要他離雪漫天遠點,他倒也不會對他怎樣。
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孟圻與雪漫天兩個挨得那么近,蕭然這心里就不好受,像是被一只小螞蟻咬了一口,不是很痛,卻心癢難耐。有時候他不由就想,如果沒有岳蓉,他那晚會不會揭開她的面具呢?答案他不知道,因為他沒敢繼續想下去。
天黑的時候,帳篷前點起了篝火,照亮了夜空。
下午在島上打的野兔、山雞,還有海里捕的肥魚,去掉皮毛、內臟之后,碼好佐料,被架在篝火上烤著,滋滋地冒著油,香味四溢。
好久沒吃到這樣的野味,雪漫天看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蕭然烤好一條魚,試了試溫度正好,正要給雪漫天遞過去,卻被孟圻搶先一步。
“漫天,吃這個,魚肉太多刺,當心卡住喉嚨。”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孟圻搶在蕭然前面遞了只烤雞給雪漫天,臉上笑呵呵的,眼角卻向蕭然飛去一記眼刀。
雪漫天看了看孟圻,又看了看蕭然,吃魚還是吃雞?權衡之后,她接過了烤雞,一點一點撕著吃起來。蕭然,其實雞和魚我都喜歡吃,但孟圻說得沒錯,吃魚,會被刺卡住,而我,不想再被卡住了。
蕭然黯然收回遞魚的手,坐到一邊,悶不做聲地理著魚刺。
雪漫天嘴里咀嚼著雞肉,剛才明明聞著很香的烤雞,怎么這時吃起來味同嚼蠟。她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到吊鍋里盛了一碗湯,慢慢喝起來。
正喝著,蕭然又遞過來一個碟子,“再吃點吧,刺已經理好了,不會被卡住。”
雪漫天呆呆地接過碟子,心情復雜,不知道說什么好。
孟圻見蕭然又湊過去,一個箭步就踏了過來,見他如此做法,卻又不好再說什么,只在心里暗暗佩服,這廝,哄女人真有一套,看來哪天得找他討教討教,好將萬千紅也哄得服服帖帖的。
吃飽喝足之后,眾人又說笑一陣就早早休息了,明天可還有事要做。
從第二天起,尋藥的工作就正式開始了。
雪漫天領著大家,踏遍了瑯琊島的每一個角落,每天天一亮就出發,天黑才歇息,就連附近的小島也找了個遍,卻連解藥的影子都沒有見著。
一個月下來,雪漫天人累得瘦了一大圈,原本剛好合適的衣裙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其余眾人,也從最開始的興奮到苦不堪言,只盼著這樣的生活早日結束。
蕭然的心也從激昂漸漸落入谷底,看樣子,解藥在這里是找不到了,還得從雪漫天身上入手。
“明天,回程吧。”
蕭然看向遠方,夕陽西下,又一天過去了,還是徒勞無功。船上的補給不多了,只夠回程用的,再不走也不行了。
“好,明天回。”
雪漫天重重地嘆了口氣,瑯琊島上沒有,只有寄希望于師傅和師兄了。
明日返航的命令一下,眾人歡呼,終于可以回去了。
回程的海路很是順暢,老天也給面子,只派了點小風小雨來走走過場,狂風暴雨卻再也沒遇上過。時光過得飛快,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天氣也冷了起來,眼看著不過三四天的航程就可以回到揚州了。
蔚藍色的大海風平浪靜,海歐展翅飛過,天空云淡風清。
突然,不遠處的前方出現幾個小黑點,正沖著興隆號迎面而來。
蕭落取了遠視鏡來,仔細看了看,心就放回了肚子里,暗笑自己太過緊張。
“主子,看樣子是一隊商船。”
商船?蕭然皺了皺眉,現在已是十二月了,不足一個月就要過年,這個時候商船不是沒有,但已經不多了。他接過遠視鏡又看了看,見是三艘打著商船旗號的大船,排成品字形向他們駛來。
這個時候還是小心為妙,不管是不是商船,能避則避。蕭然打了個手勢,興隆號立即轉舵,向東駛去。
從遠視鏡中,蕭然看到,那三艘商船改變了原來向南行的航線,追了過來。這時,傻子都看得出,這三艘船正是沖著他們而來。
“改航線,全速向西行。”蕭然當機下令,在海上,以一敵三毫無勝算,越往西就越靠近陸地,如果能早一步上岸,他們就得救了。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對方的速度。那三艘船開足馬力,一路乘風破浪,不過一個時辰就追上了興隆號。駛到近處,降下了商船的旗幟,升起了有骷髏標志的海盜旗,舢板一抽,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海盜?鬼才相信那是海盜!
蕭然冷笑一聲,那人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啊,一有機會就窮追猛打。
而那邊海盜船上,炮彈已經點燃,轟的一聲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