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瑜與蕭然的“眉目傳情”,雪漫天不是沒看到,可她現(xiàn)在顧不上理這個,心里在反復(fù)咀嚼“麗娃館”三個字。
麗娃館,那樣一個引人遐思的名字,里面一定蓄滿了動人嬌娃,那里應(yīng)該就是所謂的煙花之地吧。多年之前她就想去見識見識,可惜師兄不讓去,孟圻也不帶她去,她一個人,不好意思去。
聽說在那種地方,女人都妖嬈嫵媚,溫柔可人,男人去了就不想走,大把大把的金錢拋在那里,樂此不疲,全然不管家中妻兒在翹首以待。
蕭然他,也是這樣的人嗎,他府中的姑娘就已經(jīng)不少了,還在這些地方流連忘返?他對她說,府中那些是不相干的人,她應(yīng)該相信他嗎?從他嘴里出來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又或許,從來都沒有一句是真的……
可不管怎樣,他既然惹上了她,她就不會就此放手,她現(xiàn)在對他有種說不請道不明的感覺,他是真是假,就讓她來抽絲剝繭,一點(diǎn)點(diǎn)看清吧。在遇到她之前,他的生活是怎樣的,她想知道,他的人,她想了解,所以,今晚這麗娃館之行,她非去不可。
于是,她對邱子瑜道:“邱公子這樣客氣,小女就卻之不恭了,只是小女還有一個朋友,可否一同前去叨擾?”
轉(zhuǎn)過頭去又對蕭然笑道:“晚上我們把孟圻叫上,來這里都沒告訴他一聲,沒準(zhǔn)他現(xiàn)在正滿大街找我呢!”
蕭然能說什么,她不追著他問麗娃館是怎么回事,他就該偷笑了,哪里還有心思去反對。再說了,把孟圻拉去了也好,讓她看看,那個男人在眾多美人面前又是什么德行,看清他的嘴臉,以后別再和他走那么近。
蕭然笑著點(diǎn)了頭,邱子瑜也不甚在意,多個人就多個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多花幾個錢,他家錢多,不缺這幾個。
于是,晚上去麗娃館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又坐了一會兒,邱子瑜估摸著他母親上香完畢,便告辭出去了。蕭然給蕭落使了個眼色,蕭落便找了個借口也出去了,齋室內(nèi)就剩下蕭然與雪漫天兩個人。
“漫天,男人出門在外,逢場作戲是難免的,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你懂嗎?”
蕭然并沒有急急分辯,卻是說了這樣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眼中的神色也跟著飄渺起來。
雪漫天看著他,唇瓣輕輕的抿起,沒有答話。蕭然,你也知道說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我想看得更進(jìn)一層,可是你肯嗎?
----
夜幕降臨的時候,明王府豪華霸氣的馬車駕輕就熟地向十里金粉長街駛?cè)?。車上四個人,蕭落在外駕車,蕭然、雪漫天和孟圻在車廂內(nèi),氣氛卻是出奇的靜,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孟圻本來是不想去的,他一向潔身自好,從來都不去那些煙街柳巷,可雪漫天執(zhí)意要去,怎么勸都不會回頭,放心不下她,他無奈只有跟著一起去。
想到這里他心里就有氣,那種地方是姑娘家能去的嗎?蕭然怎么都不幫忙勸勸,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還不知道嗎?這事如果傳了出去,會毀了她的清譽(yù)的,雖然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但還是得盡量避免才好。還有那個請客的人,去什么地方請客不好,揚(yáng)州城里酒樓少了么,偏偏要在青樓里請,安的是什么心?
孟圻心里有氣,自然就不會有好臉色給他們看,黑著一張臉,把不滿寫在了臉上。
這種時候,雪漫天是慣會察言觀色的,絕對不會去觸他的霉頭,乖乖地靠著車壁養(yǎng)神。而蕭然自從明光寺出來,神情都是淡淡的,心里不知在想著什么,很難得地沒有和孟圻抬杠。
馬車剛在麗娃館門口停住,老鴇就滿面春風(fēng)地迎了上來。
“殿下,您總算是來了,有些日子沒見了,姑娘們可都盼著呢。”
老鴇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一身的裝扮華麗而不低俗,畫了精致的妝容,一動身上就有股香風(fēng)襲來。
偏巧,雪漫天對這種香味是很敏感的,一聞之下,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蕭然立馬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了,是不是著涼了,要不今天就別去了,回去歇著。”
老鴇這才注意到,明王殿下身后還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著湖藍(lán)色緊袖收腰長絲裙,頭上戴了金步搖,碧玉簪,正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大姑娘呢。
饒是老鴇在這一行里做了幾十年,算得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帶著姑娘來她麗娃館找姑娘,這算什么事兒?
老鴇不由拿眼多看了雪漫天幾下,見她相貌平常,打扮卻是不俗,絕非隨侍下人,明王殿下對她又頗為關(guān)切,心中對她的身份也猜測起來。
雪漫天見老鴇一個勁兒地盯著她看,心里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實在是受不了她身上的味道,便對蕭然道:“無妨,只要她離我遠(yuǎn)點(diǎn)就好了。咱們進(jìn)吧,別辜負(fù)了邱公子的一片好意。”
聽她這樣一說,老鴇老臉一紅,好在臉上的粉擦得有那么多,別人看不出來,訕訕地退到一邊,將他們讓了進(jìn)去,差人引去了邱子瑜訂好的包廂。
包廂的裝飾豪華中又不失雅致,面積也很大,擺了兩桌之后,前面還留了一個舞臺,后面珠簾隔了一處出來,供觀賞歌舞和休息小憩之用。
一張桌上已經(jīng)坐了七八個人,皆是二十來歲年輕公子,另一張桌上卻還空著,想是專門為蕭然他們留著的。
見到蕭然一行來到,屋內(nèi)眾人齊齊起身,對蕭然躬身行禮。
“見過殿下。”
蕭然對這些人很是熟悉,不由一笑,“今日大家都是出來玩的,講這些虛禮做什么,再要這樣,我可就走了啊!”
話是這樣說著,身子卻是慢慢地踱了進(jìn)來,在空著的那桌主位上坐了,臉上一直是笑吟吟的。
他這樣一說,眾人也就放開了,反正與明王殿下也不是頭一回打交道了,知道他的習(xí)性,在這種場合,確實不需要講這些虛禮。
邱子瑜很是熱情地招呼雪漫天坐下,與孟圻相互認(rèn)識之后,接著介紹那些人。原來這群年輕人全是出身名門望族,在揚(yáng)州一帶勢力是根深蒂固,家族中還有不少人是在朝中為官,就拿邱子瑜來說,他祖父是當(dāng)今左丞相,父親是兵部尚書,真可謂是位高權(quán)重。其余諸人家世雖不如他這般顯赫,卻也相差不遠(yuǎn)。
丞相之孫、尚書之子,還有那一個個高門大族的二世祖?zhèn)儯@樣的聚會,幾乎將揚(yáng)州城內(nèi)精英全部囊括其中。雪漫天微微笑了笑,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凜然起來,蕭然,你與這些人時?;煸谝黄?,究竟所圖為何,真的只是風(fēng)花雪月這么簡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