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蕭然從夢中醒來,覺得后頸有些酸痛,頭腦里也有些昏脹。他起來活動了一下全身,才覺得舒服了些。
雪漫天不在洞內(nèi),想必是弄早飯去了。想到這些天都是她一個人在張羅這些事情,蕭然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好在他的神功已經(jīng)接近尾聲,待練好之后他就一力承擔(dān)這些事。
他繼續(xù)練功,感覺從丹田之內(nèi)涌出一股暖流,直達(dá)四肢百骸,全身經(jīng)脈好似重新鑄過一般,比起以前堅固柔韌了不少。一聲長嘯情不自禁地從胸臆之間噴薄而出,龍吟之聲從山洞傳遍整個小島。他一躍而起,輕飄飄的一掌拍出,山洞內(nèi)飛沙走石,轟然坍塌一角。
蕭然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沒有想到威力竟然這樣驚人,本以為還有再練個幾日的,結(jié)果不經(jīng)意間神功已成。
“成功了!成功了!”他高興地大聲叫喊,飛奔出山洞,要將這個好消息與雪漫天一起分享。
雪漫天坐在海岸邊的一塊大大的礁石之上,雙手抱膝,將頭枕在膝上,視線膠著在那一望無際的海面之上。她這個姿勢持續(xù)了很久,從后面看上去,就像一個雕像。有幾只海鳥就停在她的身旁,自在地梳理著羽毛。
蕭然找到她,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語氣輕快地說:“漫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她這才動了,扭過頭來,細(xì)碎的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給他的臉上鍍上一層淡金,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她沒有開口問他是何事,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里隱約有一絲哀傷。
沉浸在神功練成的喜悅之中的蕭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猶自興奮地說著,“漫天,我大功告成了,你不為我高興么?”
雪漫天目光溫婉的看著他,勾起了唇角,“恭喜你,呵呵……”
蕭然本以為她會和他一樣欣喜的,沒料到她反應(yīng)這樣平淡,只淡淡的說了一聲恭喜。他微微一怔,不明白哪里沒對,不由摸了摸后腦勺,一不小心牽動了頸項(xiàng),痛得他皺了皺眉。
“怎么會這么痛呢?”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聲音雖小,雪漫天還是聽到了,她睨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zhuǎn)向大海,幽幽說道:“昨夜的事,你都不記得了么?”
昨夜有什么事?他不是與往常一樣,練完功就睡覺了么?蕭然冥思苦想,想不出有什么特殊之事。
“昨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見他實(shí)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樣子,雪漫天舒了一口氣,這樣也好,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吧,免得以后尷尬。
“其實(shí)也沒什么,你忘了也好。”
她不想再說,他卻不肯罷休,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他不想作個稀里糊涂的人。
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正對著他,讓她正視他的眼睛。
“漫天,出了什么事你一定得告訴我。”他的眼中漸漸起了焦慮。
她卻偏過頭去不看他,身體掙動之間,被他看見胸前的衣襟破了一大塊。
“這是怎么回事?”隱隱約約地,他有不好的預(yù)感。
“昨天打獵時,被樹枝劃了一下就成這樣了,這里沒有針線,所以……”她目光躲閃,支吾其詞。
蕭然顯然不相信,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有問題。
“你寧愿撒謊也不對我說實(shí)話,在你心里,我就是這么不能信任嗎?”
他嘆了一口氣,看向她的目光中,即有幽怨也有質(zhì)問,仿佛受了委屈的那個人他的一般。
明明是個玉樹臨風(fēng)的俊逸男子,卻作出個受氣小媳婦的樣子,偏偏雪漫天又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好像她是那個欺負(fù)他的大惡人。想到昨晚蕭然那瘋狂的樣子,她心里就在打顫,她才是被欺負(fù)的那個人啊!
她現(xiàn)在只要一閉眼,昨夜的那一幕就會在她腦海里重放,像噩夢一樣讓她擺脫不了。她還在痛,他卻什么都不記得了,老天真是對他太好了。他想知道是吧,那好,那她就告訴他。
“蕭然,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我實(shí)在不愿再去回想。不過你若執(zhí)意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她越是這樣說,他就更想知道了。
“你說。”
她將頭埋進(jìn)膝蓋里,努力不讓自己的痛苦泄露出來,聲音就像耳邊的風(fēng)一樣飄忽。
“昨晚你練功走火入魔,神智不清之時想要侵犯我,衣襟就是你那時扯破的。后來……”
“后來怎樣?”蕭然心急地接口,他不曾想到昨夜他竟走火入魔,如果他真做出禽獸不如之事,他該如何去面對她?
“后來我就打暈了你,你不是覺得脖子痛嗎?就是被我打的。”
“就這樣?”蕭然不放心地追問,如果只是這樣,那還好,還好……
“不這樣,你還想怎樣?”雪漫天憤然抬頭,怒目而視,“莫非我就該受你欺凌?”
這句話含恨帶氣,把蕭然驚得后退兩步,急忙擺手,“我沒那個意思,我是說沒出事就好。”有些事如果發(fā)生了,那可就是一輩子的痛,還好她當(dāng)機(jī)立斷,這一下打得他雖痛,但很值。
雪漫天瞪了他一陣,漸漸平靜下來,又將目光轉(zhuǎn)向遠(yuǎn)方。良久,忽然問了句,“蕭然,你是不是很喜歡岳蓉?”
啊?他一時跟不上她的思維,怎么這么快又扯到岳蓉身上了?喜歡么?也許是吧,師妹溫柔嫻靜又聰穎過人,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吧。更何況,他對她還有一分愧疚和責(zé)任。
但這樣的話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他只得推搪,“別瞎說,哪有那回事。”
雪漫天嘴角劃過一抹微涼的笑,“還不承認(rèn),昨晚你說夢話,我可是聽到你在叫她,幾個月沒見,你想她了吧?”
蕭然確實(shí)想起過岳蓉,不為別的,只擔(dān)心她的毒有沒有再發(fā)作過。但他沒想過他會在夢里叫她,那個夢太過朦朧,他已經(jīng)記不太清,夢中似乎是有個女人,難道就是她?
被雪漫天聽了夢話去,蕭然面色大囧,垂頭不語,雙眼緊盯著腳尖。
雪漫天只當(dāng)他認(rèn)了,不由長嘆了一聲,“如果我們一輩子都回不去了,你該怎么辦?”
然而,不用等蕭然回答,她就知道沒有如果了。
在遠(yuǎn)處的大海上,一艘大船乘風(fēng)破浪,正朝著小島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