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雖然過得辛苦一些,但是還是值得的。水月的要求很高,如果一個動作、或者一個舞姿達不到他要求的標準,那么就一直練、一直練,也不管你吃不吃飯睡不睡覺,只要他覺得不合格,那只有重來的份。反之就可以休息,這么多天相處下來,紫心覺察到他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柔弱,最起碼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舞跳的好,賣相也好,氣質也不凡,頭腦又聰明,文采也卓絕。
這么一個漂亮的妙人兒,怎么會走上賣身青樓的不歸路?
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問題,也是姐妹們成天八卦的問題。要知道一個女人就相當于五百只鴨子,那么團結起來的力量可想而知。但是這些鴨子中,不包括她和葉芙蓉。
她是不感興趣,而葉芙蓉更是一副你才知道,我早知道的樣子,或許他們認識了很長時間?互相很熟悉?久而久之也還有人說。他倆是情侶,倆人經常眉來眼去的,怕是已經相愛多年。
當然,這也許是玩笑話。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現在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八卦可以先放一放,感情也可以先放一放。但是舞蹈,是迫在眉睫,絕對不能放。
她們排的舞名字很好聽,叫鳳歌。
源自于李白的一首詩,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不是引頸高歌,而是引鳳高歌。
當然,寺豊國國王的大壽當然不能含糊,每個人都給自己的心中燒了把火。想做鳳凰,這把火就必須得燒。據傳說。寺豊國的鳳位現在遲遲空懸,尚未落定。寺豊國的國王有意在這十人舞姬當中挑選一名作為鳳位的繼承人。這當然對大家來說。是個無上的誘惑,十人當中,只有一人成鳳。
那么這人到底是誰?
至今還是個未知數。
一大早大家就從鋪上起來練功,每個人又壓胳膊又壓腿,弄的氣氛十分緊張。陳圓圓睡眠不足的打著哈氣,一邊捂著嘴,一邊又埋怨道:“討厭啦,紫心姐……干嘛這么早叫我起來?人家還沒睡夠的說。”
紫心白她一眼:“收起你的臺灣腔。”
這詞兒是陳圓圓教的,她說。臺灣腔的意思就是說話很矯情,之后又舉了個葉芙蓉的例子,于是紫心立馬了解了。
噢……原來臺灣腔就是舌頭粘的伸不直,導致平卷舌不分,而且說話漏風。
就比如葉芙蓉。
當然這只是陳圓圓的個人觀點,也有人覺得葉芙蓉說話很好聽,像天上的百靈鳥,語氣柔嫩婉轉又不失高傲嬌貴。所謂見仁見智就在這里。
又所謂,好的東西不一定都好,壞的東西又不一定都壞。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確定領舞的人選,在這個時候落后,難道你不想爭鳳位了嗎?”紫心問道。
只見陳圓圓打著哈氣點點頭:“想啊,可想就是想,我也就是想想嘛。再說你看我這樣的能當皇后嘛,我要當上皇后了,就讓你們都當皇上!哈哈。”
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然后又轉向紫心:“不過姐姐,你想當皇后嗎?”
紫心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她當然想,想到不行的想。如果她要是當上了皇后,那么她就可以把她家的老爹接過來享福,而且還可以借著皇后的權利來尋找她的家人,或者跟她有關系的人。
這何樂而不為呢?
見她重重點頭,隨即笑道:“那姐姐就去當皇后,把我捎帶成小丫鬟就可以了,那管小丫鬟的就更好啦……哈哈,不用干活,還天天有人伺候著……哈哈,姐姐我支持你……”
紫心見她開朗的笑容,像是一抹陽光滲透到她心里,使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按陳圓圓的說。法,她是治愈系的吧。呵呵,像圓圓這樣單純善良的人就會比尋常人更容易滿足、更會比別人幸福的吧?
過了一會兒,水月來到了練功房。他開始巡視她們的狀態,暗暗的心中已經敲定了領舞的人選。
于是他輕聲咳了一下,舞姬們都停下來看著他。
“我想大家都很想知道,領舞的人選。”
此話一出,舞姬們都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知道他心里敲定的人選到底是誰。練功房里靜靜的,每個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這個人就是……”他話語拉長,故意吊人胃口。四周靜靜的,每個人都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于是他莞爾一笑,輕聲宣布答案。
“葉芙蓉。”
只是三個字就塵埃落定,這三個字重重的敲在她心上,只是這三個字不是劉紫心,而是葉芙蓉。
現在說。不打擊那是假的,說。她不堪一擊那也是假的。若論身材相貌,動作舞姿。她在這十人當中自然是首屈一指的,雖然這葉芙蓉各個方面都不錯,跟她也差不了多少,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當中的差別。
這水月自然是明眼人,可他,為什么不選我?
果然,臺下議論紛紛起來。
“你看,我就說這倆人那,肯定有貓膩!”
“誰說。不是呢,你看葉芙蓉那得意樣……哼!”
只有陳圓圓拽了拽她的衣服,說:“好姐姐……你可別生氣……”
她沒生氣,她只是搞不懂。有人比她跳得好,但為什么領舞會定她?難道真像她們說的他和葉芙蓉之間有什么貓膩?
只見葉芙蓉掐著柳腰,一臉驕傲的說:“呵呵,我就說。領舞的位子一定是我的!你們這群野丫頭想跟我搶?沒門!”
每個人都對她嗤之以鼻,但又不敢大聲說什么。
她瞪了一眼練功的她們,嗤笑道:“還練什么練?練了也肯定不如我!”說完故意撞了紫心一下,扭著腰走了。
只見姐妹們都瞪著她,有苦不敢言。便搖搖頭無奈的魚貫而出,選擇在其他地方練功。而水月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桃花扇擋住了半個臉,細長的丹鳳眼似有千言萬語未道盡。
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句話沒說。一個動作也沒做。仿佛就是姜太公,只用直鉤就能把魚釣到,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而這沒眼力的魚兒,自然就是劉紫心。
紫心嘆了口氣,緩緩地走了過去。站到他面前說:“水月……”
“你想問為什么不是你對不對?”沒等她說。水月已經猜到。
紫心倔強的抿著嘴,點點頭。
見她默認的點頭,水月反而笑了,但那笑容更多是譏諷的味道:“你想做皇后?”
雖然她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笑,不過依舊誠實的點點頭。
于是他合起扇子,繞著她慢慢的踱了一個圈,邊帶著的探究的眼神看她。
“你說。女人是否都像你一樣……不知足?”
說著撩起她的發絲放到鼻尖,深深的嗅了一下。
“可真香,難怪他會對你念念不忘……”
紫心嫌惡的避開他,怒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只是想做皇后,僅此而已!”做了皇后,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權利、金錢、包括她遺失的記憶。
她的后腦還有一塊淤血尚未沖開,沖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需要支付大量的醫藥費。當時與她在滎陽村生活的爹爹,他們兩人一個月的開銷總共才一兩銀子,哪有那么多錢給她治病,于是此時就擱置了下來。
在她意識當中,金錢和權利是與記憶畫上等號的,當然她也不會放過每個機會。
她的心依然如磐石般堅定,任何人都不會打消她的念頭。
她剛才已經躲他一次,誰知他竟然又靠過來,她甚至能感覺他的鼻息。
帶著淡淡百合的香味撲鼻而來,漸漸逼近她,嘴里吐出邪惡的話語:“只是想做皇后?呵,看來你的野心不小……看來那位還不能滿足你,那……我呢?”
她像是被咬了一口一樣,血液急速上升到臉頰。
差點跳起來,用盡全力推開他。在與他是安全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斷斷續續地說:“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想當皇后而已。”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他眼睛調皮的眨了眨,挑釁味十足。
紫心滿臉通紅,恨恨的瞪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么,窘促的樣子完全不是那個冷靜平淡的她。
于是她急急的收回眼神,最后回了一句“我沒有!”說著便果斷的轉身。
看著她逃似的背影,水月手指放在鼻尖上,深深的吸了口氣。喃喃自語:“那么香的,一定是……桃花。”
說著饒有興趣的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笑。
白皙的面頰和冷清的薄唇,大紅色的燙金衣裳。
與庭院的美景和諧的呼應在一起,只是那一眼的離愁,結局早已注定。
今年的桃花開得別樣旺盛,像是有什么喜事一樣,一簇一簇的,與城中的景色相互輝映。
水月往回踱著步,忽然看見墻上的桃花,低聲吟起一首詩。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