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劉紫心很結實的嚇了一跳。
他口中所說的“家人”毫無疑問的,當然就是高廉泰的家人,雖然她們倆長的像,但是生活習慣、舉手投足當然不會完全一樣,她即使再裝,也不可能比人家原版的更能得到他們家人的認可,不認可是小事,但要如果真揭穿了,她可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了。
所以當青蓮說出這句話的三天后,劉紫心依然在糾結著這個問題,當時她是含含糊糊的蒙混過關了,這三天中紫心過的并不消停,一個勁兒的拒絕孔青蓮的邀請,稱自己病了,頭疼腦熱,還拒絕他前來探病,說。怕自己傳染給他。
說。白了就是怕見到他。
不過她的確是需要時間好好想想了,必須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于是她蹲在花盆的前面仔仔細細的琢磨著,絲毫沒注意身后有個人在靠近,那人輕巧的站在她身后,慢慢的靠近她,伸出一只手,準備要嚇唬她一下。
“陳圓圓,請你不要總是在我身后偷襲我?!?/p>
充滿無奈的聲音響起。
于是那身影頓時停住,只聽抱怨的聲音:“哎呀,紫心姐姐,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得到嘛……”
紫心淡然的說:“因為只有你會在身后嚇我一跳,都已經習慣了。”
陳圓圓可愛的撅起嘴唇,“吶,別敷衍我啊,快點告訴我,你怎么猜到的?”
她站起身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好言道:“記得下次偷襲的時候,把腳步放輕一點?!?/p>
秋葉靜美,天空中依然存在蕭瑟的味道。
風景絕佳的摘芳園,此刻就是這幾個人的囚籠,像是完美無損的金絲籠子,進不得、退不得,充滿著陰郁的窒息感。
偶爾有花葉飄落的聲音、人走動的聲音,以及,爭執的聲音。
“主上!請您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殺葉芙蓉?”聲音急切,顯然此人沒有控制好音量,以至于整個庭院都是他的回聲。
過了半響,另一個冷靜的聲音回答說:“我沒有殺死她。”
那人顯然不信,不過音量卻是降了下去。
“主上……我自從八歲起就跟隨您,在宮中資歷雖跟隨您年頭最長的,但是是最忠心的!”水月抬起臉,眼神炯炯:“宮中里有什么藥材我都知道,畢竟學了這么多年的醫術。即使是毒藥我也了如指掌!西域有一種香料名叫云香,此要雖說。是劇毒,但用量適當的話,就會成為制作食物的上好香料,但是如果量多的話……必死無疑!它不但混在食物里無色無味,而且還讓尸體難以分辨死因……”
水月稱為主上的人,就是青蓮。
那個水月認定殺死葉芙蓉的兇手,也是青蓮。
看著水月一臉悲憤質問的表情,心中一片淡然。
他面無表情的問:“我為什么要殺死她?”
“因為……因為你不相信她!你從一開始就懷疑她!”
“懷疑她和殺了她兩者根本不相干系,你為何要糾纏于此?”
“還有,你難道不知道太醫院的驗尸結果?桂圓蓮子羹里并沒有毒,不論它有色無色。如果要真像你說的用了云香,無色無味、入口即化。但是葉芙蓉的胃內,并沒桂圓蓮子羹的殘留物,也就是說。她根本沒吃到,就已經死了!”隨后青蓮嘆了口氣,緩緩的說。
“水月,你的確是她的好弟弟。我的確懷疑過她,而且,事實證明我懷疑的并沒有錯。”
“什么?”水月驚訝道。
“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向你隱瞞了。就在她死的前一天,我的手下從寺澧傳來了消息,你姐姐……葉芙蓉,她是寺澧派到孔觴的奸細。我不知她的目的,于是就沒有輕舉妄動?!闭f著墨黑的眼神看向他,“我說。我沒有殺她,你信么?”
水月在他的逼視下低下了頭,過了半響,他終于點了點頭,他信。
他的確知道點什么。自從姐姐開始有規律的給同一個人寫著信,然后對著他有恃無恐的說。那是她要替他們傳回家的家書,一次兩次他也沒發覺,然而次數多了,他也逐漸的注意起來。
信鴿是往北飛的,而他們家的方向正好是寺澧以南。
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注定了她形跡敗露。
之后水月便發現,主上經常會注意到他們,有意無意的問過他們。
甚至在暗中調查過他們,所以他剛才那一句因為你不相信她,從剛開始就懷疑她也就出自這里,不過這句話顯然是虛張聲勢,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已,到最后,也是讓主上發現了。
他慚愧的低下頭,一句話沒說。
青蓮見他如此,便伸過手想去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一下。
誰知他比兔子退的還快,捂著肩膀說:“主上!水月不想再裂一回肩膀了!”
青蓮想起上回,自己用內力將他的鎖骨擊碎,若不是當時自己太過生氣,看著他倆曖昧的樣子,又不能像個妒夫一樣強出頭,難以平復心中的憤怒,于是就下了狠手。
現在已經好了么,年輕人的恢復力的確不能小覷。
“那個……主上……”水月吞吞吐吐。
“說?!?/p>
“您是真心喜歡高廉泰的?”
“為什么問這個?”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那個……只是想知道而已……”
“嗯?!鼻嗌忺c了點頭,一臉穩如泰山的樣子,隨后轉過頭去,頓時臉上就變了色。
“嗯?”水月一臉不明所以,根本不知他給了個肯定的答案。
他們之間的談話與動作,統統落入紫心和陳圓圓的眼中,陳圓圓一臉驚訝的回不過神來,她驚訝的是,天啊,原來水月和葉芙蓉是姐弟!可是他們長得一點不像啊。
而紫心驚訝的是,遠遠的朝青蓮望去,一身青色輕著于身,像是那景銘湖邊挺拔的楊柳。
然而那常年不變的冰山面孔上,竟是微微動容,染上了朝霞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