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所陌生的一切,都是曾經我們最熟悉的一切。
很久以后的莫銘淺還能記起那天下午他所說的話,他所對她的笑,他所告訴她的一切,就像以往的每一天那樣,只是,再熟悉的記憶畫面反復重放都會找到瑕疵。
莫銘淺望著身邊坐著有些疲倦的貝殼,她以為這是可以持久的陪伴,她以為這是他們和好如初的樣子,她以為著,過了今天之后,一切還是好好。她想象不到,他在她的身邊,會越來越不開心,而此時的她,卻持續的放聲大笑,因為她覺得,那一天是美好的。至少,有他在的旅途,真的不會失落。
從臨潼那邊回去就是下班的高峰期了,他帶她去坐公交車,他說,堵車的時候公交車比出租車快,莫銘淺就那樣在古老的城市里坐上破舊的243路公交車了。小小的收集了那兩張一元車票,那是很久都未再見過的小車票,也許只有在這種古老氣息的城市才能聞到那種氣息。
莫銘淺想要那么一種心安,即使是在很喧鬧的地方,只要靠在心愛的人的肩膀上,握住他的手也能安靜的只感覺的到兩個人的存在,莫銘淺想的有些失神,卻很美好。想象太過美好,她還未來得及告訴他,他就推著她的肩告訴她,到站了。
她在晃神,神游在外太空,而他卻一直活在現在。從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會是的。晚飯過后,莫銘淺興致勃勃的把手機上的照片傳到空間里,那里有一個專屬他倆的相冊,設置了密碼,只有卿藤知道。連貝殼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莫銘淺那里到底留下了多少的回憶。
莫銘淺拉過他的手讓他在背后看那些照片,每一張都刻印在莫銘淺的腦海里,只要一點點圖案就能拼湊出完整的畫面與對話,有時候,她時常都感嘆著自己的記憶力,有時候,也害怕著自己的記憶。
美好的東西被記住的太久,不好的東西總是敗給了美好,每次都會把美好留住許久,所以,無止盡的去相信別人說的話,無止盡的相信著美好,無止盡的相信自己善待的每一個人都會善待自己,只因為,她真的用心。
手表一直在莫銘淺的右手腕,滴答滴答,夜里醒來能聽見,就像思想的聲音,她側臉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靠近,不能擁抱的距離,原來也是如此遙遠的。這是最后一個夜晚,莫銘淺躺在他的身邊。也是她躺在他身邊的第九個夜晚。
清晨的風從縫隙吹了進來,莫銘淺在鬧鐘沒有響之前便清醒,她翻身起來,站在床頭,房間一覽無遺,總覺得有什么是空空的,她搖搖頭,有些昏沉,在他還未醒來之前又回到暖暖的被窩里去。她期待他能起來時,輕輕的抱抱她,給她一個晨吻。只是期待,很難被這么一個現實主義的男人實現。
莫銘淺的夢境里,模糊不清的背影,遠遠的向她揮手,她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她只能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她還未開口問一句,臉上便有沉重的呼吸。
睜開眼,貝殼的臉就在她的眼前,她閉上眼,他吻了下來。
清晨實現了那么一個夢想,遺忘了那么一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