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
凌雪慌忙的從屋內跑出來,就看見伊月靠在神樹下閉目養神,抬起腳步小心翼翼的靠近。
那妖孽的容顏和好看的睡姿,雖容顏沒變,可是凌雪總感覺他與白天有哪里不一樣了,至于是哪里……還沒等她近看。
伊月忽然睜開眼睛,那雙鳳眸中有仇恨、恐懼,還有痛苦。
很快又恢復以往的笑顏:“背出來了?”即便是一剎那間,卻都被凌雪收入眼底。
她定了定神“沒有,明早我師父就回來了,所以我先出去躲一躲,等背完了再回來,你只要記住離任何人十步之遠就行了。”
說完轉身離開,留下一臉不明表情的伊月。夜闌人靜,大地上的萬物都進入了夢鄉,只有她坐在星河邊際仰望星空滔滔不絕的背著口訣:“匯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秉自然之靈力……”
九重天上的夜晚與凡間入夜不同尋常,因為它比凡間的夜晚要明亮許多,離星星和月亮也是最近的,好像觸手可及。
五百年前一次偶然的機遇讓她上天,也是一夜之間讓她成了仙,世界之大總是會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議的事發生。
雖人人都說天上好,天上好,可是她覺得并沒有什么好。
只不過是夏天沒那么熱,冬天沒那么冷,會法術可以用法力來抵抗嚴寒和酷暑,花草樹木比凡間種類多點,長得怪異點,一天的時間比凡間長一點,希奇古代的東西比凡間多一點。
除了這些,便是無比的冷清。天上要守規矩,走到哪里都有人監視,要給這個下跪,那個請安。
只有宴會,壽辰上才會有眾神仙家來祝壽送禮,無比熱鬧非凡,可是往常確實冷清的可怕……
無端的冒出一句:“要是我能下凡去就好了!要是我永遠住在凡間就好了!”
“這種話要是說出去被天帝和王母聽見了,我想你一個小小的蘭花精非重罰不可。”
迎面走來一人,一襲白衣,黑發不扎不束,微微飄拂,俊雅萬端,一雙柔情似水的雙眸,仿佛癡情于任何事物。
任何東西進入他眼,都倒影出它們原有的樣子,那神情,仿佛是看著自己心愛的人。
凌雪一驚,這么晚了還有誰會到這里來?轉頭望去,微微一愣。
若說伊月長得好看,一副妖孽相,那是因為他的美是在于妖嬈。
而眼前的這位就是純潔的像一張白紙般好看,有著仙人般的氣質,恰好與伊月相反。
“是你?”凌雪起身用戒備的眼神盯著眼前那位俊雅萬端的男子。
男子淺笑著,桃紅色的唇一張一合突出四個字:“百里綺楓”夜漸漸深了,周圍只有星河間流動的潺潺水聲,晶瑩剔透的星河中央泛著點點星光,進入他眼中,沒有任何改變,再反射性的倒映回去……只能說他那雙漆黑的眸太純凈了。
凌雪坐在石頭上輕搖手指“噢……百里綺楓?那你是六天洞淵大帝的傳人?”
叫綺楓的那名男子聞言走進:“上次就是你在那里偷聽?”
凌雪有些艴然不悅道:“什么叫偷聽?我堂堂紫蘭仙子用得著偷聽嗎?你說話未免太難聽了點吧?雖然你是六天洞淵大帝的傳人,那么高尚,可是也不至于將我貶得那樣。”
綺楓笑而不語,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過了半晌,瞥了一眼凌雪手里拿的那本書道:“背口訣?”凌雪鼓著腮幫子瞪著眼睛望向別處不語。
綺楓走進俯身低語:“背口訣?”熱氣噴出,一股電流順著她的耳垂到全身上下,沒由來的兩人一陣尷尬。
凌雪干咳了幾聲“咳咳……口訣再背不出,明早我就會被變成一頭豬。”
綺楓疑惑:“豬?怎會?難道我看錯了?你不是蘭花精,而是一頭豬精?”
不待她回話,他繼續道:“我說嘛,蘭花具有高尚的品德,擁有非凡的氣質,你怎么會是一株蘭花呢?原來如此……”
頓了頓又道:“天色不早了,看來你是要變回原型了呢,我也應該走了,豬精!加油,相信總有一天你會修成人形,不用再變回豬的。對了?你是看守這里的豬精嗎?”不待她回話,他已不見蹤影。
凌雪不敢咆哮,她知道這里是天庭,到處都有人在,不同她師父家的那個小院子。只由著臉紅變青,青泛白。白煙從煉丹爐中不斷冒出來,灰色衣袍上繡著淺青色的云紋,遠遠就能感覺到有一種仙的風范,那人轉身,白須白發,顯然有些高齡。
三清拿著一本書搖頭嘆氣:“徒兒啊!這么簡單的口訣你都背不出,你讓為師怎么說你啊?你說你……王母娘娘看重為師將你托付給我,要我收你為徒,可是!可是……我怎么會有一個你這么笨的徒弟?”凌雪癟著嘴:“師父!你總說我笨,笨笨笨!總說我是頭豬,豬豬豬!這口訣唧唧歪歪的,一大堆,怎么背啊?我不背了!”說完摔門而去。灰蒙的天空,寒澀的空氣涼的有些讓她不適應,風吹起了落葉,帶著希望靜靜的沉落,寒風吹的刺骨,不禁的哈出一團團白氣,原來已是冬天了……
凌雪坐在神樹,樹梢上發著呆,樹下的伊月瞥了她一眼:“你不該那樣,你師父很疼你的,你……
”凌雪忽的從樹上跳下:“不用你管,我的事情你少管,你傷什么時候好,我就送你走,免得被我師父發現了,你不但被抓,還要連累我受罰。”說完拂袖而去。
她現在一肚子的火,她不是豬精!想起那人說的話她就氣,又無處可發,憋得她見誰就對誰發火。
王母總是向師父問她這里那里,一般都是這個時候上朝,師父總會被母后留下念叨一陣子,她可不敢去母后那兒了,除了星河那里人少點,她沒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經過再三思索她決定去星河。
白天,星河隱藏了它的光輝,坐在石頭上,她眺望那遼闊無邊的星河,星河晶瑩剔透,上方浮著一層霧氣,卻清晰可見,星河流淌的潺潺水聲,無比悅耳。讓本事心情無比煩悶的她漸漸靜下來。
星河很深,通過下面便是凡間,是她所向往的地方,在凡間夜晚仰望的星空,便是這星河。星河就比凡間的海,很深很深的海,至于深海里會有些什么?沒有人敢去猜測,也沒有人敢去發覺。
“怎么老是往這里跑?難不成你真想下凡去?”凌雪翻了一個白眼,不知道那人什么時候來的,來無聲,去也無聲……
凌雪望也不望他道:“我不是豬精嗎?我在這里看守,要你管!”
綺楓豎起脊梁搖了搖頭,同她的視線一起望去:“其實……一個人已經走了很多的路了,春、夏、秋、冬,一直在更替,我卻一直沒有變,我在等待時間蒼老整個世界,你明白嗎?”
凌雪搖了搖頭,輕聲念道:“一年老一年,一日沒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輩催一輩一聚一離別,一喜一傷悲,一榻一身臥,一生一夢里尋一夥相識,那一般相知,吹一會唱一會……”
綺楓在她身旁找位置坐下:“這句話是我在書中看到的,那本書寫的很好,那天閑來無事不經意念出了口。”
她蹙眉:“書?什么書會有這些東西?”
綺楓輕笑:“你以為書都是你看的那些無聊乏味的口訣啊?要不要去看看?”
凌雪一聽,小小的嘴巴咧開,露齒一笑,整齊亮白的牙齒展現,還有兩顆小虎牙,眼中泛光,在暖暖的陽光照射下,臉蛋嬌嫩欲滴,細膩白皙的膚色襯著那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打著面龐。
凌雪起身興奮的抓起綺楓的衣袖道:“好!現在就去。”屋中飄散淡淡的檐木香味,一張巨大圍屏后,映入眼簾的全部都是書,在這座圓柱形的書閣內,書都是整齊的靠壁排放,從腳最低處到離頭頂幾十仗遠處全部都是“書”
凌雪手扶圍屏張大嘴巴:“這……這是哪里?我怎么從來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綺楓悠然自得坐在繡墩上:“這是戲文,不算書,對于天帝與王母來說,看這些都是傷風敗俗的之事,這戲文中記載了千古至今的種種,有凡人所說的愛情,親情還有友情,南海觀音不是也說了?‘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我確實在這些書中明白了不少。”
凌雪閉眸粉色的唇動了動,手指指向最高處的一本書,那書徑自飛來,然后穩穩的落在她手心上。
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厚厚書在綺楓眼前晃了晃,道:“為什么有些書在很高?要動用法力才能拿到,有些書隨隨便便就可以拿來看?”
綺楓拿起茶盞吹了吹喝下一口:“放在越高處的戲文,表示不能輕易看到,因為王母天帝怕天庭的秩序顛倒錯亂,而放在底處的戲文只是凡間的普通愛情故事。”
凌雪頭一歪眨著漂亮水靈靈的眼睛道:“那這些都是傷風敗俗的事情,王母和天帝為何不將這里封鎖?或是毀掉?”
綺楓望向她,笑了笑。若凌雪沒有看錯,那應該帶有無比的嘲諷。“毀掉?你以為那千古至今的情可以隨隨便便毀掉?王母和天帝曾經何嘗沒有試過,可是他們始終無法與九重天上甚至四方八海的神做對,所以只能保留,但是又擔心有仙家癡情迷戀于凡間,私自下凡,將此封鎖,所以我帶你進來,自然也是偷偷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