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輕輕的揉著發紅的鼻尖,撅著嘴吧,就像一個被欺負了的孩子,正尋求安慰。馬面使勁的揉自個兒眼睛,生怕認錯了人……可沒錯啊,這是當初為了救朋友而闖冥界的小丫頭啊。
牛頭拍了下驢頭:“再揉!再揉!你眼睛就瞎了!”馬面一臉委屈:“我只是想準確的認證下嘛。”
凌雪見眼前此番此景勾起嘴角,他們……跟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啊。
牛頭將臉轉向凌雪,切入正題“丫頭!你又來這里送死啊?”凌雪搖頭
馬面接道:“想我們了?”凌雪點了點頭。
牛頭笑道:“你剛剛干嘛哭的那么凄慘?我還以為你故人死了,又要跑來找閻王,求閻王幫你復活呢!”
凌雪啞然……
半晌,凌雪開口道:“牛大哥,我們是兄弟嗎?”
牛頭點頭:“是啊!”
凌雪站起身“在牛大哥面前,雪兒就直言了,我的確是又來找閻王的,但這次不是為了救誰,只是想知道我那位朋友現在身在何處,過的好嗎?僅此而已……希望牛大哥成全我的心意!只要牛大哥和馬兄不阻攔我,便是幫我了。”
牛頭精明的很,從頭到尾品味了凌雪的一席話后道:“若你在冥界搗亂,我可不會袖手旁觀!”
凌雪點頭笑道:“定不會……”心里補充了一句“只要那個閻王老頭子乖乖聽話。”
就這樣,牛頭馬面還要差事要辦,依凌雪自己去閻羅殿,前提是在不擾亂冥界的情況下。
剛開始,馬面猶豫了半天也肯讓凌雪一人去閻羅殿,凌雪再三強調自己已不是以前的她,并且還施展妖術將牛頭馬面二人飛出了老遠,馬面這才老老實實抱著牛頭飛向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此番此景像是又回到了當初,凌雪低聲下氣的苦苦哀求閻王,鐵門才被打開。
而她卻一無是處!進個小小的火坑都差點要了她的命,若不是冥界有規定,任何生靈進入冥界官差閻王都不允許濫用私刑將其變為亡靈,凌雪早沒命了。
一座古老的神殿,鐵門不同于天界金碧輝煌的南天門,而是生了鐵銹的玄鐵門。被一捆又一捆的鐵鏈給圈住。閻羅殿很高,抬頭仰視……任你怎么看,也看不到盡頭。亦不知,這閻王殿通向哪里……
在凌雪的意料之中,她根本沒有做什么。只是在鐵門前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門被自然打開。
“不知,妖神降臨有何事?”此番話說的倒是有禮,可口氣聽上去卻是無比的嘲諷。
凌雪輕蔑一笑,他看不起她?她還看不起他呢!不就是一個鬼老頭子嗎?
誘人的紅唇慢慢吐出幾個字讓閻王渾身一震“閻王老爺,好久不見……”閻王那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凌雪的臉不放。
良久,嘆氣:“怎么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在看清妖神的真面目后,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凌雪摸了摸鼻子笑道:“干爹!”這一聲干爹叫的凌雪眼睛有些發澀。
強忍住淚水繼續笑道:“干爹,我來找人。”
沒錯,凌雪當初在冥界昏迷了整整一百年。這一百年里都是閻王相伴,只是不知那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的世界……
一身黑袍,衣邊鑲著一條金線,衣后畫著看不懂的咒文。黑發飄逸,胡須也順著風飄然而起,竟分不清哪些是發,那些是須……面容有些蒼老,眼角有些皺紋,卻是一副慈祥的面孔。
身后的女孩向他走近:“你知道嗎?你像我師父亦像我父王。”
閻王疑惑將臉轉向她:“噢?”
凌雪笑嘻嘻道:“你們都擁有著同一雙慈祥的眼睛!”眼里溢彩般的光一閃一閃,分外動人。可是,想到父王和師父,凌雪眼里的光漸漸黯淡……
不知為何,秦廣第一次有種想要留住某種美好東西的沖動便沖口而出:“我做你干爹吧!”
聞言,凌雪抬頭望向秦廣:“你想做我干爹?我還不要你呢!”
秦廣聽了這話,倒也不氣,提袍準備走人卻被凌雪一把拉住:“干爹!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想要雪兒的命,你會不會站出來阻止?”
“當然會!”秦廣拍拍凌雪的頭寵溺道。
凌雪點點頭:“這還不錯!有資格做我干爹!我認了!干爹在上,請受凌雪一拜!”
秦廣那時不知凌雪為何說出此番話,現在想來也是有緣由的。秦廣膝下無兒女,眼下這個聰明活潑可愛的凌雪更是讓他喜歡的打緊。
千年、與這閻羅殿相依相偎,他又何嘗不寂寞呢?如今有了一個人可以陪他,他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可……她終究是要走的啊,認她做干女兒,這樣便能永遠的困住她了吧……
一百年之久,秦廣心里自知生靈在冥界待太久是有害無益,便跟凌雪商量將她送出冥界的事。可讓秦廣沒想到的是…凌雪死都不肯走,她說在這里樂得自在,她不想將這份快樂丟掉。
這話一出,讓秦廣驚的半天說不出一句來,她說在這里快樂?在“這里”快樂?他還是頭一回聽別人說在地府活得快樂……
為了凌雪,秦廣讓她處于睡眠狀態,命牛頭馬面將她送出冥界……之后,他也不曾后悔過。
如今她又跑回來,與上次目的一樣,又是為了找人救人。讓秦廣哭笑不得,可見她周圍散發著強烈的妖氣……即便他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守閻羅殿的閻王,或多或少的也聽了一些傳言。
又見她此番變成這副模樣,當即心便明了。妖神是他的干女兒…… 凌雪將整個事情的大概和秦廣講述了一遍,只見秦廣眉間微微攏緊,幽幽嘆口氣道:“六天洞淵大帝到冥界時,同凡人的氣息雖是一模一樣,卻還能施展法術……”說道這,秦廣有些不解,望向凌雪,見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
便繼續道:“后來,我就親自將他送去投胎,他死也不肯喝孟婆湯,直接跳進了轉生臺。”
凌雪一臉憤慨!“干爹!你就不知道拉住他嗎?”
秦廣一臉無奈:“你總不能讓我也跟隨他一起去投胎吧?”
頓了頓又道:“無論他喝沒喝孟婆湯,他投胎之后亦不會記起前世,因為他的真身都不知被帶到何方,他的內丹又不知所蹤。那個他只不過是一副空殼的游魂罷了……只是執念太深,不想忘記……以為不喝孟婆湯投胎以后能完成未完的心愿。”
凌雪拉起秦廣的袖子就往閻羅殿外拖……把秦廣嚇得不輕,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干女兒竟然這么野蠻……
凌雪回眸柔柔一笑:“干爹~你帶我去轉生臺讓我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