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沉默了許久,劉東鈺低聲說道。
莫夕釋然的出了口氣,然后側著身子躺下。劉東鈺睜著眼看著莫夕的背影,然后穿上衣服離開。
第二天,沒見到劉東鈺,莫夕并不意外,很快的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莫夕突然間想起身份證落在了衣柜里,蹬蹬的跑回去拿。
“就是啊,云姨,恩,她剛剛才走。”
莫夕才走到門口,就聽見有人在講電話,本能的好奇心讓莫夕放輕了腳步。
“那個傻瓜啊,還以為她媽媽是交通事故死的,唉!不過也好,撞不死她,撞死了她媽也算是夠她受得了。”南靜有些惋惜的說道。
莫夕站在門后攥起了拳頭,原來&8226;&8226;&8226;&8226;&8226;
“我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反正她又不是被騙一次兩次了,肯定不會發現了,不然當初她怎么會傻乎乎的自己去打掉孩子,呵呵,跟我搶鈺,真是不自量力。”南靜咯咯的笑起來。
莫夕再也忍不住,推開門,憤怒的走向南南靜:“你怎么會這么壞,怎么這么壞。”
南靜猝不及防的被莫夕壓在地上,電話都沒來得及放。
“為什么要害我媽媽,你把媽媽還給我&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你把她還給我。”莫夕氣的邊哭邊跟南靜撕扯起來。
“你這個瘋子,管家,管家。”南靜連忙叫管家,一腳踢在莫夕肚子上,掙扎著起身。
莫夕身體一直虛弱,被南靜一踢,頭撞到旁邊的樓梯臺階上,登時暈了過去。
南靜站起來,用腳在莫夕身上踢幾下:“喂,裝什么死啊,趕緊給我滾啊,喂,起來啊。”南靜一發狠,用力的踢了一腳,莫夕被踢動了地方,南靜這才看到樓梯角上沾滿了血。
“啊。”南靜嚇得叫起來。
許久不見莫夕出來的管家回來叫莫夕的時候,見到莫夕倒在地上,南靜站在一旁,也嚇傻了。
“不是,她是不小心摔倒的,不關我事。”南靜慌亂看著急忙給劉東鈺打電話的管家解釋。
劉東鈺回來時,管家已經把莫夕送到醫院。劉東鈺又匆忙的往醫院趕。
南靜站在樓上,看著劉東鈺離開,不安的攥著手機,然后也驅車往醫院趕。
南靜唯一一次見過劉東鈺這么焦慮的時候,是上一次綁架,知道莫夕還沒有跑出來的時候,而這一次,南靜神色幽暗垂下眼。
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說莫夕潛意識里不想醒過來,很可能一輩子都會是植物人的時候,南靜心里的石頭這才落了地。她隨便的安慰了劉東鈺幾句,然后興致盎然的回家。
只要莫夕醒不過來,真相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劉東鈺就還是她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
劉東鈺在莫夕的床邊,什么都不管,把公司的事情全都交給助理,一步都不肯離開。
他不斷地跟莫夕講話,給她買了好多她以前喜歡吃的小吃放在床邊想等她醒來吃。莫夕就像是鐵了心,對他不理不睬。
劉東鈺坐在莫夕的病床前,都不敢碰她插滿管子的身體。
“怎么還不醒呢?”他喃喃低語,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小氣鬼,你就是存心氣我是不是,故意不理我。只要你醒來,我答應你,放你自由,還不好。”他悲傷的笑著,憋回眼里溢滿的淚水,他都答應放她自由了,她一定會沒事的,所以,他不能哭。二十三天,莫夕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沉睡,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劉東鈺每天都陪在她身邊,陪她說話,幫她敷臉,擦身體,從來不允許其他護工來幫忙。他要讓她醒來的時候,也是漂漂亮亮的。
“莫夕啊,如果你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的話,你,成功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撇下我,不要留我一個人。我再也不綁著你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再也不逼你了,求求你,醒來看看我。”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愛不愛你嗎?你聽著,我只說一次,”劉東鈺慢慢的俯下身,在莫夕耳邊,清楚的說出了那三個字,那個她一直想知道他一直吝嗇不想承認的那三個字,眼淚直直的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他注視著她的雙眼溢滿柔情,可惜,她看不到,他對她說情話,她也聽不到,他給她的愛,就像仙人掌,渾身是刺,還要她靠近。悔恨,潮水般涌來的悔恨,為什么他不能早帶你看清自己的心,為什么他不能早早的做決定,若是他早發現,早明白,她就不會吃那么多苦,他們也不會互相錯過。若是在她問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說出來,那她,是不是早就醒來跟他在一起。如今他終于明白過來了,卻遲了。
她不知道,那些有她的日子,一直都是他生命中最美麗的風景,他一直都不懂得珍惜,連句我愛你都來不及說。那些遺憾,錐心刺骨的遺憾日夜折磨著他,他生不如死,她安然無恙。
他知道,她的心里,定在怨他。
張昊跟錦紫晶來的時候,那個叱咤商場的人竟然會變得這般衰老,張昊不敢相信的看著抱著莫夕一動不動的劉東鈺。
錦紫晶眼圈紅了,快步走過去,一把拉過他,大聲斥責:“是你害了她,你害了她,你怎么會這么壞,這么壞。”說著,拳頭雨點般的落下。
張昊拉過她,“紫晶,你乖一點,莫夕她會醒過來的,不是說好了要冷靜嗎。”
“冷靜個屁啊,他把莫夕害成這個樣子,你要我怎么冷靜,你不是說莫夕在他身邊很好嗎?n你們都騙我”錦紫晶邊哭邊說著,美目惡狠狠的瞪著劉東鈺:“我從來都沒想過,一個人會連畜生都不如,劉東鈺,莫夕她那么愛你,為了你,甚至連你們的孩子都能割舍,她哪里對你不好了,為什么還要這么對她,你遲早會有報應的。”
“什么?”劉東鈺把莫夕抱到床上,揪著錦紫晶的衣領,大聲吼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錦紫晶跟張昊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劉東鈺,紅著眼,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樣。
錦紫晶甩掉劉東鈺得手:“你以為你們家真的會那么巧,那個時候偏偏資金不足,面臨破產,為什么不問問你媽媽?你以為莫夕真的那么貪心,為了錢,連孩子都不顧,如果不是你媽媽想跟南氏想聯手打入國內市場,莫夕又怎么會被騙,莫夕在你身邊那么久,為了你什么都失去了,你竟然還這樣對她,你還是不是人。”錦紫晶說著,眼淚大滴大滴的滾下來,靠在張昊懷里。
劉東鈺探究式的看著張昊,張昊點點頭,他也懷疑過突然間資金不足的劉氏企業為什么會一下子打入了國內市場,也問過莫夕當時的情況。劉東鈺笑了,那表情像是又哭又笑。他那時也懷疑過,可是一個是媽媽,一個他發誓要一輩子守護的女人,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們會聯合起來騙自己。他看著床上的人,無力的用手支住床沿,低聲抽泣。錦紫晶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哭的像個小孩子。
張昊明白,知道事情原委的他,此刻,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半摟著傷心欲絕的錦紫晶,悄悄離去。
一切都是那些貪欲,那些無休止的欲望。劉東鈺站在“水域”大門口,兩個大獅子威風凜凜的站在那里,像個守護的衛士。大樓巍峨高聳,里面的一切都氣派富麗堂皇。劉東鈺第一次這么仔細的審視著他費盡心思精心打造的帝國,這個以他是去愛人為代價換來世界矚目的跨國公司。周圍很多人恭敬的對他打招呼,一聲聲,劉東鈺覺得,全是諷刺。
“為什么?”劉東鈺那天晚上就飛回美國,來到那個禁錮他靈魂的地方。
齊云夫妻倆正坐在客廳里,看報紙,見劉東鈺回來,很是驚訝。
劉東鈺走上前,緊著又問了一句:“為什么騙我?”
連夜奔波,劉東鈺此時臉色鐵青,渾身泛著涼意。
齊云驚訝的看著兒子,劉父連忙站起來:“東鈺,你在說什么呀````”
“我在問她,”劉東鈺冷冷的打斷,對于他這個父親,他實在是不想說什么,他都沒想到父親會縱容母親到這種程度。
齊云吃驚的微微張嘴,他竟然管她叫她,而不是媽媽。
“以前,我總是很奇怪,為什么您會如此討厭莫夕,只是因為她沒有靜兒那么顯赫的家世嗎?我一直都不敢相信您竟然如此貪婪,連我的孩子,您的孫子都能棄如敝屣。金錢,權力,就那么重要嗎?重要到可以犧牲掉我的幸福,可以毀了一個無辜女孩子的一生。從前,我一直都覺得,你只是對我很嚴厲,但還是愛我的,如今看來,你只是愛你自己。”劉東鈺每說一句話,都覺得心臟里的血在不停的翻滾,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口而出,最后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兩個人,“我走了,既然您那么不喜歡她,我會帶著她遠遠的,不讓別人再有機會傷害她,我已經跟南靜說好了,我跟她再沒有任何關系,至于莫夕母親的事情,只要莫夕不追究,我也不會再提,你們好自為之吧。”
他完成了一個兒子應該做的,如今,他要作為一個男人,去完成她的愿望。
“小懶蟲,還不想起來嗎?還在鬧脾氣是不是?你就是看準了我拿你沒辦法,才要睡這么久的,不要再懲罰我了好嗎?”劉東鈺輕柔的為她擦著手心,“外面陽光真好,我們去曬太陽好嗎?”
劉東鈺小心翼翼的抱著莫夕,找了一塊陽光明媚的地方,坐下來,懷中的人消瘦的像個未成年的小孩子。
溫暖的陽光照在莫夕沉睡蒼白的小臉上,劉東鈺用臉頰輕輕的觸碰著她的臉,感受著她的溫度,淚水嗤嗤的掉下來,他能感受她的溫度,她卻感覺不到他的。即便陽光如此熱烈,他還是覺得渾身涼颼颼的,“莫夕,怎么辦,沒有你,我的世界都是冷的,你就是我的陽光,溫暖我的陽光。”
她睡了多久,他就祈求了多久,他祈求上帝,把他的陽光還給他,上帝卻說,他犯的錯誤太多,是要下地獄的,地獄,又如何能有陽光。
莫夕,你聽到了嗎?他說,我將來是要下地獄的,他說,下地獄的人不配擁有陽光,為什么你還不醒來,你那么愛我,難道,你忍心看我下地獄嗎?
劉東鈺細心的給莫夕梳著頭發,低聲對莫夕說:“你曾經問我生命到底有沒有輪回,我曾經覺得你好傻,不相信。但現在,我情愿真的有,情愿它真的存在。這樣,即便你不想愛了,我們也要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開。”
劉東鈺由開始的暴躁,威脅,轉為哀求,他哀求那些醫生,那些他從四方各地請來的專家們,可是,他們給她的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第二年初春,劉東鈺買著莫夕最喜歡的牡丹花推開病房的門,剛要進去,只見莫夕端坐在床上,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最后,停在那張俊臉上。
花,掉在地上,花瓣,散落了一地。、劉東鈺顫抖著,連心都顫抖著,紅著眼眶,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然后緊緊的摟住,聲音都有些哽咽:“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肯醒過來,謝謝你,莫夕。”
“咳咳咳。”莫夕被他摟的有些喘不過氣,劉東鈺忙松開她,檢查她身上還有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你是誰?”莫夕似乎并不排斥他,純凈的小臉,露出孩子般的懵懂無知。
“莫夕?”劉東鈺擔心的看著她,看著她疑惑的眼神,“你不知道我是誰?”
莫夕更加疑惑了,她應該知道嗎?
“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嘛?”劉東鈺又問道。
莫夕歪著頭想了想,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劉東鈺笑了,告訴她:“你叫莫夕,莫文蔚的莫,夕陽的夕。我是你的丈夫,劉東鈺。”
莫夕睜著大眼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什么是丈夫?”
劉東鈺心一沉,難道?
“丈夫,就是你的愛人,你最喜歡的人,知道嗎?”他耐心的給她解釋。
“恩?為什么呀?你那么老,我最喜歡你干什么。”莫夕犯愁了,耷拉著肩膀,兩手托著下巴不悅的撅著嘴。
劉東鈺驚訝的看著她,她竟然嫌他老了,跟她解釋了好半天,直到莫夕不耐煩了,趴在劉東鈺的胸口呼呼大睡。
“她怎么了?”劉東鈺叫來醫生,檢查完后,問道。
“莫小姐的神智還是不大清醒,智商可能出了點問題。”醫生含蓄的回答。
“說清楚。”劉東鈺不悅的瞪著他,厲聲說道。
“也就是說,莫小姐智商已經降到14歲。”醫生嚇得一哆嗦。
“有辦法嗎?”
醫生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這要看她自己。”
醫生走后,劉東鈺脫掉鞋,輕輕的躺在莫夕身邊,只要還能這樣摟著她,只要她還溫熱的在他身邊,即使她一輩子這樣,又如何。
四個月后,婺源小鎮上
一對男女悠閑的手拉著手在鄉間古道上散步,陽光在他們周身多了層金色。
突然,女孩掙脫他的手,跑到路旁的便利店門口,看著櫥窗里那個超大號的彩虹棒棒糖,回過頭,微笑的看著也正在看著她的他,調皮的伸出手指。男子寵溺的笑了,那笑容,溫柔的像是午后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