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下還讓小悠驚魂未定,這會兒瞪著個大眼睛奇怪的看著眼前這個戴面具的神秘男生,“呵呵,不好意思。”這個男生摘下了面具,“我不應該帶著這個和別人自我介紹的。”閃動的霓虹燈光下,男生清秀的五官印刻的棱角仿佛也在跳躍。他有一雙細長的單眼皮眼睛,直挺的鼻梁,高高的個兒,簡單的白T穿在他身上倒凸顯了手臂肌肉的完美線條。
“我們好像不認識。”小悠摸不著頭腦的說。“你不認識我,可我是認識你的。”話說完小悠的小豬頭套就被這個陌生男孩摘了下來,遞回自己手上,“一直帶著它應該很累吧。”小悠晃晃腦袋,整了整頭發。那個男生繼續說:“其實中午的時候在冷飲店我們見過。”小悠回想,中午在冷飲店,左凡和盧子豪走后,小悠和貝貝繼續喝著奶茶,然后是有個男生過來要了一張她們手上未發完的傳單,可是那時小悠根本沒有注意看那個男生,只是想著自己的心事,是貝貝樂呵呵的叫他晚上一定要來。
“那時,我正和幾個朋友在冷飲店聊天,你穿著卡通服走進來,可能你沒有注意到我,可你們不得不讓人注意,進來后你們就坐在我們前面一桌。后來拿了你們手上的傳單才知道,你們是在為這次舞會做宣傳,我想今晚你應該會在這,所以就過來了。”這個男生說著說著臉上泛起了一絲靦腆。
小悠顯然是沒有明白他話的意思,不過出于禮貌她覺得自己也應該說些什么,以不至于使氣氛尷尬。“呵呵,今天我算是幫朋友的忙,不過剛才在上面的時候真的太丟人了,我根本不會跳舞只能亂扭,動作一點丑死了。”“不,我覺得很可愛啊,嗯……”這個陽光少年在下面一句話說出口前徘徊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鼓起了勇氣,“你,愿不愿意試著和我交往一下?”
小悠聽完頓時愣在那里。而遠處側臺上彈著吉他的左凡已朝這兩人看了很久,他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可莫名的一股嫉妒卻讓他臉上的神色隨那燈光又紅又青的變化。“額……陸……”“陸石”“陸石同學,請你理解一下我現在的感受,我……”
“我知道這對你事出突然,但我從第一次在隔壁班的走廊上見到你時,就開始打聽你的一切了。當然,你不用馬上回答我,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誠意,也希望你給彼此一個機會。”小悠從沒遇到這樣直接的表白,腦子只是一片空白。“我們還會再見的。”這個叫陸石的男生重新戴上面具,在臨走前丟下了這句話。
這天,左凡帶著極點郁悶的心情回的公寓。客廳里左凡來來回回,手機拿起又放下,手機屏上的那個號碼始終沒有撥出去。最后想想自己竟然連質問她的資格都沒有,氣得干脆摔了手機沖了個冷水澡,睡覺!
而自從那次舞會以后,小悠就受到了陸石強烈的追求攻勢。因為陸石所在的法學3班和小悠的哲學2班就隔著一個走道,不知道陸石是從哪里拿到她們班的課表,每逢小悠一二節有課的時候他都會在門口等著她,然后塞給她熱乎乎的早點。如果小悠不接受,陸石就不站在門口不走,幾次后小悠也拿他沒有辦法,只好拿了早點讓他回去。還有的時候陸石會在食堂搶了位子等著小悠,然后再假裝和她偶遇,邀請小悠一起吃飯,有時因為人太多沒有位子,小悠只好明知是陸石的“陰謀”還是讓他得逞。雖然陸石高高大大,可是大多數時候小悠都覺得他有種小孩子可愛的天真和沖動。
今天,小悠照樣到食堂打飯,照樣碰到了等著和她“偶遇”的陸石。“小悠,又遇見你了呀!我們真的很有緣是不是?”小悠笑了笑,附和他說:“是啊,好有緣。”“那我們一起吧,我那邊剛好占了兩個位子。”陸石欲拉她,誰知另一只手卻比他更快,小悠這時已經被拉到了左凡身后。“不好意思我們有約了。”小悠的手和身體像被一寸寸打上石膏,立在那兒動彈不得。
陸石明顯感覺得到這個拽著小悠的男人,絕對是來者不善,自己算是遇到勁敵了。而一副孤傲之氣的左凡,在認真觀察了這個情敵之后,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氣氛有些僵硬,男人有時也是善于嫉妒的動物,這樣的對峙只需一點小火苗就能引發燃原之勢。越來越多的目光開始投擲在這個定格的畫面上,期待著之后上演的好戲。“小悠,你們約好了?”陸石先出招,不過一掌卻劈在了小悠身上,小悠一振急忙回應:“沒有,我根本……”
“是的,我們已經約好了。”左凡斬釘截鐵,似乎不給對手任何回擊的余地,抓著小悠就朝食堂門口走。
小悠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你干嘛啊?”左凡一點松手的樣子都沒有,拉著小悠自顧自的走“和我一起吃飯。”“我為什么要和你吃飯?你總是這樣不顧別人的感受,自作主張的嗎?”左凡突然停了下來,一副咄咄逼人的摸樣,“這樣說來,你是想要和他吃飯咯?”“我沒有要和誰吃飯!再說我和誰吃飯這是我的自由,和你有什么關系?”“什么?”左凡已經目露兇光。“伊小悠,你還真是來者不拒啊!”小悠被刺到,連同剛才他給自己的尷尬一并還擊,“左凡同學,我是來者不拒還是照單全收,這都用不著你管,我們之間除了曾經的雇傭關系,應該再無其他了吧。”
小悠仿佛一招致命,那天之后小悠對他刻意的逃避,讓他開始懷疑那樣熱烈真切的吻是否真的存在,一切的一切是否都是他自己的幻想,她逃避他,他也不去接近她,因為驕傲更因為害怕聽到她說其實他想要的一切不過只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現在她卻絲毫不在意,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她是想看著他深陷,然后自己抽身走人嗎?
左凡半天才透過氣,恨恨的說,“真的沒有嗎?”他將自己的唇送到她的唇上,他吻她,強烈的吻她。小悠用力推開他,一巴掌不偏不倚的蓋在了他臉上,“你瘋了!”小悠蒼白的臉上依稀可以看見片片青絲。左凡突然覺得暢快,她生氣,是為他,“我是快被你逼瘋了。”
“你若是孤單寂寞,大可以去找別人,為什么來惹我!”左凡冷笑,“你到底沒有明白我的心。”“你是什么心我為什么要明白?”“我喜歡你”“呵呵,你喜歡我?那我是不是要很開心?我不是灰姑娘,我沒有水晶鞋,我輸不起我的愛!”
“把你的愛給我,我不會讓你輸的!”“左凡同學”“拜托你不要一句話就和我劃清楚河漢界。”小悠目光低垂,她已無力與他爭辯,“我要回去了。”“伊小悠,你給我站住!”小悠沒有回頭,“為什么你不相信我?”小悠依舊往回走。“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左凡失落的看著小悠的背影消失。
好多天,小悠除了上課很少出宿舍,有時就讓舍友幫忙給自己打包飯菜。偶然她也會接到陸石的電話,他用各種理由約她出去,可她都以借口自己感冒而拒絕了。這天小悠正在網上寫小說,因為小悠的文筆好,所以宿舍的一個學姐就建議小悠去網上寫寫小說,這樣既發展了自己的興趣,又可以賺些外快,小悠也覺得何樂而不為。突然,正聚精會神敲鍵盤的小悠被自己的手機短信鈴聲嚇了一跳。小悠一看,是陸石的短信,上面只說讓她馬上到宿舍樓下,小悠一邊回短信問原因,一邊下樓。誰知一下樓,小悠就看到帶著假發穿著長裙的陸石手里拿著一碗粥和一些藥站在那里。“你怎么進來的?”小悠驚訝,G大的女生宿舍是嚴禁男生進入的。“我趁門口的阿姨不注意溜進來的”
“天哪,打扮成這樣?”“是啊,真的好尷尬啊,可是我想這樣比較有意義嘛。”陸石臉上依舊天真的笑,“哦!你的感冒好些了嗎?這些你拿著,我得先走了,等等被樓管阿姨看到就慘了。”說完陸石整了整衣服和假發,又補了句“真的超尷尬啊!”就不見了。
小悠拿著藥和熱騰騰的粥,站在原地,他竟然冒著被記過的可能為自己送藥和吃的,而事實上生病卻只是她為了拒接他而找的借口。小悠心里說不出的感動,同時她開始后悔,后悔自己對陸石說謊。平生第一次小悠從男生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溫暖。小悠從小就失去了父親,對于父愛期盼又陌生,上小學的時候每次聽到別人能叫爸爸小悠都很羨慕,有人更可以坐著爸爸的單車上學小悠覺得那是最大的幸福。后來上了初中,這種羨慕竟成了傷痛,爸爸這個名詞對于小悠拗口又生澀,每次別人說到自己的父親小悠都會走得遠遠的,她害怕別人不經意的一句“小悠,那你的爸爸呢?”都會讓她心潮決堤。正處于青春期的孩子,她的神經總是敏感而脆弱的,而小悠在那一塊的缺失也成為了那段時光里最不與人說的自卑。
記得那是在初一的一堂英語課上,讓她記憶猶新的一張全家福。掛在黑板上的全家福標題是myfamily,每個家庭成員的稱謂都用英文標注在旁邊。英語老師點名讓同學上講臺用英語介紹每個家庭成員,那是老師昨天布置的準備作業。小悠看著全家福出神,“小悠,你來試試。”老師點到了她。小悠的位子到講臺只有幾步路,可小悠卻走得很艱難。當小悠介紹完她的“family”時,站在后面黑板前的老師卻沒有立刻讓她回到位子,“小悠,父親你還沒介紹呢。”小悠血液微涼,她看著全家福里的father怎么也開不了口,她昨天是溫習過功課的,她開不了口不是因為不會念那個單詞,只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在這么多人面前讀出這個單詞,介紹這個人,即便它只有兩個音節。
于是英語老師告訴小悠回去將father這個單詞抄上一千遍交她,小悠才回到坐位上,而這時周邊的同學也開始竊竊私語。小悠桌子下的雙手不由越握越緊,她告訴自己不準哭,雖然眼淚忍住了,可小悠對于英語課的熱情卻永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