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眼睛突然出現了亮光,“好!好!”他看上去有點激動,雙手再次撫摸著寒熙,“你有此心,天下蒼生有福了。”
幫寒熙治好腿,布谷先生便離去了,留下那個孩子每天給寒熙調養。曉池仙子告訴她,他叫白隱砷,今年十一歲,是父親古神的義子,她的哥哥。
他輕輕地揉捏著寒熙腿部的傷口,時不時問她痛不痛。寒熙搖搖頭,其實是有點痛的啦。
寒熙來回扭動著身子,她已經半個月沒離開這張絨毛椅了。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白隱砷輕輕地說道。
“怎么走?”寒熙鼓著小嘴瞪著他,明知道她腿走不了,還出去走走呢?
“我背你。”他毫不猶豫地說著。寒熙非常興奮,終于可以出去看看神界是什么樣的。
趴在他的背上,她感覺時光回到了一個月前,阿郎就是這樣背著他下山的,夕陽是那么地美,母親在家里等著她回家吃飯,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阿郎,寒熙在心里念著,不知不覺伸出雙手,擦拭白隱砷頭上細小的汗珠。白隱砷微微地回頭,對她微笑。
“哥哥。”寒熙輕輕地喚道。
“恩?”白隱砷心中暗喜,這是寒熙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
“我怕!”是的,她其實很怕,被邪魔抓了,受傷了,母親不在了,父親也不在,又被幾個小天神傷害。雖然父親把她交給曉池仙子,仙子對她百般疼愛,但是仙子好像也很忙,很少陪在她的身邊。寒熙不怪他們,因為他們都是天神,一心只為天下蒼生的天神。可是她覺得好孤單,好害怕。
“哥哥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的。”他這樣對寒熙說。
寒熙雙手從他的背部緊緊地抱住他,這個和阿郎很像的男孩,他說他會保護她的。
經過白隱砷的細心照顧,加上毛絨椅是上古玄石打造,具有增強體力,療傷等功效,寒熙的腿沒到半年就好得差不多了。五個月后,寒熙努力支撐自己站了起來。布谷先生接到這個消息,便趕來,說要帶她和白隱砷一起去人間。寒熙拜別曉池仙子,那天,仙子再一次哭了。這個孩子,是神界的公主,沒有享有過一天公主的生活,挨盡了非人的折磨,卻依舊那么地懂事。她,是古月神族的驕傲,是神界的驕傲,也是她的驕傲。
回到了人間,寒熙本來很期待終于可以見到阿郎了,可是她失望了,這是一個離幻城很遠的小鎮。
陪著師父治療傷者,及一些病患,白隱砷能幫上一些忙,寒熙以前從沒接觸過,只能倒茶,煎藥,遞東西。她發現,人間本就有太多的病痛,再加上邪魔橫行,早已經民不聊生。好在大部分邪魔都已經被收服,只剩下少數漏網之魚。眼下所有在人間的天神都已經投入治療工作,盡快讓人間從邪魔的危害中恢復過來。相信沒多久,人類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安居樂業了。
“寒熙,這幾天把這本書里的草藥背熟。”布谷先生丟過一本書,泛黃的書頁,在傾訴著它的歷史。寒熙激動,這是她學醫的第一步。可是很快,她發現雖然以前母親有教過她認字,但是畢竟只是一點,里面的很多字她都不認識,她懊惱地敲著自己的小腦袋。
“怎么了?”白隱砷見狀,關懷地問道。
“好多字都不認識。”寒熙無奈。
“我教你吧!”他溫柔地說。
“這個字念‘翹’,連翹,這個字念‘鞭’,馬鞭草……”房里,傳出兩個小孩稚嫩的聲音,布谷先生含笑地點點頭,摸摸他黑白相間的胡子。
“哥哥,我們出去外面逛逛吧!”已經背了好久了,寒熙覺得有點累了,想玩一下。
“好。”白隱砷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邪魔過后的小鎮,雖然比以前冷清了,但是在逐漸熱鬧之中,雖然已經是夜晚了,卻依舊是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看到路邊的小攤賣著熱騰騰的面條,寒熙想起了那天,她第一次和母親去集市,第一次吃外面的面條,卻也是最后一次。
“哥哥,你有錢嗎?”寒熙抬頭看看白隱砷,他正疑惑地看著她。
“我餓了。”她摸摸自己癟癟的肚子,背了那么久的書,吃的晚飯早就消化光了。
白隱砷看看那個路邊的面條小攤,雙手一揮,手掌上頓時出現了幾個銅板。
“走。”他對她笑道。
再一次吃到面條,可是卻再也沒有當初的那個味道,拿起筷子,寒熙忍不住哭了。白隱砷手慌腳亂地問她怎么了,“我想我母親了。”寒熙抽噎著。白隱砷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他唯有伸手輕輕地擦干她的淚花。
回到醫館,已是很晚,當他們打開大門,開心地走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院子里,一張老臉板著非常難看。
“師父。”
“師父。”
“你們兩個這么晚去哪里了?”
“我餓了,就去吃面了。”寒熙小聲地回答道。
布谷先生皺著眉頭,“你們哪來的錢?”
“是我用石頭變出來的。”白隱砷低頭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回答。
布谷先生右手一揮,手杖頓時出現在他的手中,他用順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揮手杖,手杖便重重地敲打在白隱砷的腘窩上。他雙腿挨疼,沉沉地跪在地上。
寒熙見狀趕緊伸手去扶他,“不許起來!”布谷先生大聲地怒喝。
寒熙見狀,立刻跟著跪下,“是我要吃面的,您要罰就罰我吧,別怪哥哥了。”
布谷先生沒有理會她,繼續對白隱砷怒喝道,“寒熙不知道神界的規矩也就算了,你在瑤池十年了,難道也不懂規矩了嗎?”
白隱砷微微低著頭,沒有言語。寒熙急了,擋在白隱砷的面前,“是寒熙的錯,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哥哥吧!”
布谷先生這才看著寒熙,“你第一次犯,我不和你計較,如有下次,決不輕饒!”
“哦!”寒熙理虧地應道。
“回房去!”布谷先生命令道。寒熙覺得怕怕的,這是第一次見他這么兇,她立刻起身,回頭去扶白隱砷,他卻不肯起來。她轉頭看向布谷先生,再一次懇求道,“您饒了哥哥吧!”
不料布谷先生非但沒有讓他起來,還嚴肅地說道,“沒有我的吩咐不準起來!”說完,他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