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孤單清冷的身影,寒熙不覺地心里好痛,她拿起手中的袍子,披在他的身上,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到來。
看著他微濕的胸口,他以為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就沒有人會看到他在流血嗎?寒熙抓起他的手,“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p>
他輕輕地放下她的手,“我沒事。”嘴上雖這么說,可是這么一拉一扯,傷口不禁又流了好多血,他不覺地輕咳了兩聲。
寒熙直接掀下他的半邊衣衫,白皙的肩膀又一次露在了外面,他皺一皺眉,這丫頭怎么老剝他衣服。
“你不跟我回去處理一下,我就在這里把你的衣服剝光,有人來了我可不管,看是你動作快,還是我動作快!”寒熙堅定地告訴他,一定要為他處理傷口,他無奈地點點頭,怎么就拗不過這個小丫頭呢?
回到念雪園,看見大門上那個他親手寫上的三個字,寒熙了然,她終于知道為何這里叫念雪園,為何天朝中有這么大一片雪櫻林,原來都是為了她。
她拿過藥箱,他緩緩地解開外衫,突然雙手停在了那里,他轉(zhuǎn)頭,對上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你怪我吧?!彼顷愂龅恼Z氣,而非疑問。
寒熙沒有應(yīng)答,許久,她含淚的雙眸緩緩低下,怪?她能不怪嗎?為了找他,她害得戰(zhàn)神叔叔灰飛煙滅,為了找他,子勛被貶下凡,為了找他,她找了三千一百一十八年,可是始終都沒有見到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恨,又豈是一個怪字能表達(dá)。
他把脫下來的外衫隨意地丟在床上,拉過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對不起,當(dāng)初沒告訴你我的真名是因為神界的規(guī)矩,不能在凡人面前說出自己的真名,不然會有天劫。更何況,在我眼里,名字只是一個符號,叫什么并不重要?!敝皇且粋€符號,只是一個符號,寒熙的心里一陣苦笑,他怎知白隱砷這三個字,這個符號,在她心里的特殊意義,是依靠,是永遠(yuǎn)。
他看著她依舊低垂不敢看他的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后來那晚沒有告訴你,是怕……怕你離我太遠(yuǎn)?!边@幾千年來,又有幾個人是他所在乎的,只是奈何這個他愛了三千多年,等了三千多年的人,這一世竟成了他的曾孫女,這是何其的近,又何其的遠(yuǎn)?原來咫尺天涯的感覺,就是這個樣子。
寒熙深吸一口氣,掙脫他的手,拿起桌上的藥。他不知道她難過,她委屈,并不是因為他沒有告訴她自己的身份,而是他是她的哥哥。她始終無法說出口,那個他愛了三千年,讓他拒絕了和自己的婚事的飄雪,就是自己,他的妹妹。
三千年前,海涯死后,神界發(fā)生了一件事,動搖了神界的根基,古神任命白隱砷為軒帝,統(tǒng)治仙界和人間,而帝后最好的人選便是寒熙。起初寒熙不依,因為她的心里只有海涯,就算別人告訴她海涯不會回來了,她也要等他回來,哪怕是生生世世,她都要做海涯的妻子。可是古神說,如今神界和人間因為邪魔大亂,只有寒熙以大地之母的身份才能更好地輔助白隱砷穩(wěn)定天下。想起天下蒼生,想起那個她深愛的哥哥,獨自一人承擔(dān)了所有,她實在不忍天下的重任全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終于猶豫地答應(yīng)了。可是白隱砷知道后,卻以只當(dāng)寒熙是妹妹,心有所屬而拒絕了婚事。他是知道寒熙剛剛失去海涯,無法接受他,不想讓她為了天下蒼生而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所有的困難都讓自己承擔(dān),亦是真的心有所屬,而那個人便是飄雪。
轉(zhuǎn)身看著鮮血早已滲透他白色的內(nèi)衣,她的心早已痛得沒有知覺。她小心地撕下那片和血肉黏在一起的白衫,看著模糊的血肉,差點沒暈過去。白隱砷再一次抓住寒熙的手,“我自己來吧!”
寒熙再一次掙脫他的手,輕輕地涂抹他的傷口。她掀起他的褲腳,被眼前的血肉模糊嚇到,由于他沒有顧及地走了那么多路,傷口比先前更加嚴(yán)重。他忽的站了起來,扶起蹲在地上的她,奪過她手中的藥,把她推了出去。
當(dāng)門關(guān)上的剎那,寒熙終于再也無法承受,不由地蹲在地上,雙臂懷抱住自己,無聲地啜泣。
這就是他的哥哥,受了再重的傷,也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姑娘,你怎么了?”小離天真地聲音傳進(jìn)她的耳里,她卻絲毫沒有反應(yīng)。
白隱砷打開房門,看見蹲在角落里縮成一團(tuán)的她,不由地撕裂般的痛,他快步走過去,把她抱在懷里,就算是再也無法放開也好,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好,就這一刻,他只想好好地抱住她。她把頭埋進(jìn)他的懷里,冰冷的懷抱卻讓她依舊覺得溫暖,覺得安心,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公子,這幾天你去哪里了?都不說一聲,我找了你好久。”小離委屈地說著,難怪這幾天都沒有見到小離,原來是去找他了。
“我好餓?!痹S久,寒熙才從他的懷里鉆出來,這幾天小離不在,沒給她準(zhǔn)備吃的,她和千落也因為絡(luò)凝的事情難受得沒有吃飯,她真的餓了。
“我也好餓?!毙‰x委屈地看著白隱砷,這幾天她到處找他,都沒顧得上吃飯。
白隱砷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p>
他想抱起她,放到床上,卻被她掙脫開了,他傷得太重,怎能再讓他抱著自己,撕裂傷口呢?
“你休息一下,我去讓落兒給你們做吃的。”寒熙莞爾一笑,他傷得這么重,又怎能讓他進(jìn)廚房呢?
白隱砷已然明了,看著她剛剛為自己擔(dān)心,也不好再讓她難過,就順著她一次吧。
千落做的東西雖沒有淳易做的好吃,也沒有小離做的好吃,但是寒熙吃得很開心,因為這一刻,哥哥在她的身邊,自從海涯走后,這三千年來,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