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怎么來了?”寒熙疑惑。
“小姑娘,我看出來了,你心地不錯。”老頭子笑著說道,絲毫不見前幾日在小院里見到的老態(tài)龍鐘。
寒熙在孤娘和白隱砷的攙扶下,爬了起來,嘟著嘴,“你用了障眼法?”
老頭子興奮地點點頭,“我一直假扮老頭子在山下行走,從來沒被人識破過,也就被你身邊的這位公子識破這么一次,他真的是太厲害了。”
寒熙看了看身邊的白隱砷,扯扯他的衣服,“你什么時候看出來的,都不告訴我?害得我還那么辛苦地給他端茶送水。”
“從他進(jìn)院子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白隱砷淡淡地說道,眼睛卻一直看著地上的斷劍。
老頭子身子一晃,變成了一個硬朗的中年男子,拉過孤兒,“孤娘,這人你準(zhǔn)備怎么處置?”
孤娘面露難過之色,“他雖是我的兒子,卻做了那么多錯事,我也不能包庇他,你看著處置吧!”
白隱砷拿出一個手指大小的酒葫蘆,放在手中,變成了巴掌大小,打開葫蘆蓋子,孤兒就被吸入了葫蘆之中。
寒熙感覺到了孤娘握著自己的手不由地顫抖,拉拉白隱砷的衣袖,“哥哥,你打算怎么處置他?”
“魔神還未出世,他卻有魔神之力,這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我必須把他送去地獄烈火里毀滅。”白隱砷淡淡地說道。
孤娘一聽,昏了過去。寒熙立刻上前扶起孤娘。“婆婆,地獄烈火是無法讓他魂飛魄散的,只是讓他被困在那里思過而已,您別難過了。”話雖這么說,寒熙的心里卻一陣疼痛,腦海里浮現(xiàn)“海涯”兩個字,卻被她很快地擦去。
“孤娘,你長年在這里,不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作惡多端,害死了無數(shù)的女子,不懲罰不足以平民憤。”老頭子嚴(yán)肅地說道。
孤娘含淚點頭,“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能保他一命,我已經(jīng)無所求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激動地抓起寒熙的手,對著老頭子叫道,“韓影,她是寒兒,她是靜兒的女兒寒兒啊!”
老頭子一聽,頓時呆住了,眼睛里充滿了淚水,“寒兒。”他踉蹌地走到寒熙的跟前,雙手顫抖,伸手撫摸她的面頰。寒熙有點不習(xí)慣地往后退到白隱砷的身后。
“寒熙,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是你的舅舅。”白隱砷見狀,輕聲說道,把寒熙推到前面,自己則走到斷劍邊,緩緩地蹲下,拾起斷劍,他強忍著心中的難受,拳頭緊握,收起蒼穹劍。雖然自從迷魂陣看到劍斷,他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開,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襲兒,你真的離開我了嗎?再也不會回到我的身邊了嗎?
“舅舅!”寒熙吃驚地看著韓影,想起小時候母親帶著自己住在幻湖畔,很少和家人走動,卻也帶她見過一次這個舅舅,沒想到這個老頭,就是自己三千年前只見過一次的舅舅。
寒熙含淚跪在韓影身前,“舅舅。”
韓影雙手顫抖地扶起寒熙,擦干她的淚水,“寒兒,這些年,你在神界過得好嗎?”
寒熙再一次淚流滿面,這些年過得好嗎?自從海涯離開之后,她從來不知道好字怎么寫,她怎么會好?她假裝堅強,笑著面對一切,沒有人知道,多少個夜晚,她哭醒,沒有人知道,多少次夢里,她無法觸摸他的身影。愛情若是一場夢,她只希望永不蘇醒,只為在這夢中,與他長相廝守。
“能再見到你,真好!老天待我真是不薄,讓我再見到婉兒的兒子,又再見到你。”說完,韓影轉(zhuǎn)身招呼門口的雨朗,“寒熙,這是你的表哥。”
白隱砷聞聲,有點驚訝地看著雨朗,他竟是寒熙的表哥。
寒熙擦干眼淚,轉(zhuǎn)頭看向韓影身后的雨朗,不禁輕笑,“真巧,原來你還是我的表哥。”
雨朗心有所思,沒有言語。
寒熙轉(zhuǎn)身走到前面的水晶床邊,輕輕撫摸靜兒的臉,大紅色的綢緞讓她看上去更加精神,比生前更加美麗。淚水不禁滑落,落在大紅的衣服上,更加深紅。那日昏厥,她醒來便在瑤池,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了,沒想到,今日還能再見她一面。
“母親!”寒熙輕聲呼喚,終于忍不住撲倒在靜兒的身上,三千多年了,她多想再叫一聲母親,卻再也不見靜兒的身影。這一聲母親,她深藏了三千多年,三千年的思念,三千年的怨苦,都在這一聲母親中深深地傾訴。
她就這樣靜靜地趴在靜兒的身上啜泣,雖然沒有體溫,卻是那么地溫暖,好像這一刻,母親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就像三千年前一樣,對她說,她只是一個人。
見她一直撲在靜兒身上哭泣,雨朗心疼地扶起她,“不要哭了,若是阿姨看到你如此難過,也會不開心的。”
被他扶起的寒熙,聽他這么一說,更加難受,撲進(jìn)雨朗的懷里繼續(xù)哭泣。
白隱砷不高興地皺了皺眉,卻沒有言語,轉(zhuǎn)身收起葫蘆和蒼穹劍,往外走去。
哭累了,寒熙躺在雨朗的懷里緩緩睡去。讓韓影去處理中鋒的事情,還有被騙的女子,孤娘繼續(xù)守著靜兒,雨朗就抱著寒熙回到了小院里。
“哥哥,還在生我的氣嗎?”看著白隱砷一個人站在院子里,許久沒有動,寒熙不禁擔(dān)憂。
“我憑生你的氣?又有什么資格生你的氣?”白隱砷冷冷地說道。
“若不是我輕舉妄動,也不會發(fā)生在大殿上的事情,蒼穹劍也就不會……”寒熙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他雖然一直保持著冷靜,沒有說什么,可是蒼穹劍是他的妻子的魂魄化成了,如今斷了,只怕他心里的難受是無法想象的。
“斷都斷了,又能如何?一切都只是注定罷了!”白隱砷淡淡地說道,語氣里卻帶著隱隱的無奈和不甘。
“我只是覺得雨朗并不是壞人,才相信他的。”寒熙想來想去,白隱砷的不高興只怕是因為自己和雨朗走得太近了。
“你相信他就相信他吧,與我何干?他是你的親表哥,我又不是你親哥哥。”白隱砷雖然無所謂地說著,語氣里卻帶著一絲無奈和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