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浣衣局便見到馮姑姑兩手叉腰,怒目惡視著趴在長凳上挨板子的香靈。馮姑姑幾乎猙獰的表情,讓其本來就有點尖酸刻薄的臉上,此刻更讓人看了想扁她的沖動。兩邊圍觀的其他宮女,有不忍心的,也有嗤笑著看熱鬧的。就是沒有上前勸說的。對香靈施以杖刑的其中一個就是上次不滿綠萍的月茹,還有一個就是經常與月茹一起的白柳。雖然二人皆是女子,但畢竟是在浣衣局干慣粗活的人,那一板板下去,都是卯足勁的往死里打。
香靈一邊苦苦哀求,一邊疼痛叫喚著。
“住手。”韻婉奔至香靈身旁,推開月茹與白柳,跪在馮姑姑身前道:“她到底犯了何時,姑姑要如此的對其施以杖刑?”
“不關你的事,讓開。”又對著月茹與白柳道:“給我繼續打。”
“姐姐救我,救我…嗚嗚…。”看見是婉兒來了,香靈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哀嚎著。
韻婉看見本來就氣色不好的香靈,如今臉色更為了蒼白,臀部白色的宮裝,已泛出斑斑血漬。韻婉哀求的目光望向馮姑姑,卻是被冷眼回絕,她把心一狠,撲到香靈身上,為其擋板子。
“若姑姑真要罰,就連婉兒一起罰吧。”韻婉雙眼一閉,由如刀俎上的魚肉,任其宰割。
月茹與白柳停下手中的板子,不知該不該再下手。
“你們愣著干嘛,既然她不識好歹,非要趟著渾水,就連著一塊打。”馮姑姑氣急的命令二人繼續打,她平日里是太慣著寧韻婉了,居然什么事都要管,既然她這么愛管閑事,那就成全她,好讓她長長記性,這浣衣局也不是沒有規矩的。香靈不守她的規矩竟然偷偷去吃飯,她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況且上面有人吩咐了,要好好制制這丫頭。
韻婉強忍著下身傳來的陣陣疼痛,就是不喊一句,更多的是憐惜懷中的香靈,她也知道是自己連累了香靈。她不能讓香靈再受這苦。
“姐姐,你這是何苦呢。”香靈眼淚婆娑的看著替自己挨打的韻婉,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難受。昔日的光景又再現眼前,猶記得第一次與韻婉相見,也是自己在守罰的時候,那次是韻婉救了她,這次還是她。可是這次卻不與上次,那時韻婉是太后的貴客,大家都會給她幾分薄面,可如今的韻婉和她的身份一樣,都是低下的宮女。
“沒事,我頂的住。既然你喊我一聲姐姐,我又怎能不保護你。”韻婉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咬著牙道。
此刻韻婉的話更讓香靈無地自容,是她,一切都是她的錯,若不然韻婉也不會落到如斯田地的。香靈哭的更兇了。
圍觀的人群中綠萍擠身走到馮姑姑面前,跪下求情道:“姑姑,別再打了,她們都是新來的,該罰的也都罰了,三十板已經過去了,姑姑就饒了她們這次吧。”
“姑姑就饒了她們這次吧。”平日幾個與韻婉還算合得來的幾個宮女也紛紛跪在馮姑姑身前,替她們求情。
馮姑姑見這么多人給她們兩個求請,眉心一緊。再看看,韻婉也是被打的血漬斑斑。氣也消了一半,她朝月茹跟白柳罷了罷手,以示二人停止杖刑:“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下次你們誰不好好他聽我的話,她們兩個就是最好的例子。更別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要不想受累受苦的,去做主子啊,沒這個本事就別到處攔事。”說完馮姑姑,扭頭就走。
綠萍等人扶起受傷的韻婉和香靈便朝寢室走去。
“你看看你,非要逞能,把自己搞的這么狼狽,何苦呢。”綠萍扶著踉蹌的韻婉,語氣中夾雜了些許責備與關懷。
“她既是我妹子,我便要保護她,以前她待我好,如今我怎能放棄她呢。”韻婉支持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把重心都依附再了綠萍身上。
眾人幫香靈與韻婉上完藥,都各自去歇著了。香靈躺在榻上,卻無法入眠,她看著身旁熟睡中還眉心緊蹙的韻婉,罪惡感悠然而生。她伸手去撫平她緊蹙的眉心,卻不料,韻婉猛的睜開了眼睛。
“姐、姐姐。”香靈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還沒休息,傷口還是很疼么,讓我看看吧。”韻婉以為香靈是因為疼痛而睡不著,關心的問道。
“沒有,不礙事的,姐姐歇著吧,香靈只是、只是失眠而已。”她越是對她好,她就越是內疚,終于那早已在心里泛濫多次的悔淚,流了下來。
“還說沒事,看你都疼的哭了。”說著韻婉,起身去看香靈的傷口。
香靈躲過身子,握住韻婉的手,泛著淚水說道:“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么好,我。我不配,我真的不配…。”說到后面,香靈低下頭啜泣,不在望著她。
韻婉把香靈攔在懷中:“傻丫頭,你哭什么,我對你好,是因為我真心待你做妹子,我知道你也真心待我做姐姐的是么。”韻婉笑著看向懷中啜泣的香靈,問道。
香靈掙脫開韻婉的懷中,下床跪在韻婉面前,韻婉見裝,連忙去扶她。可剛要伸手去扶她之時,卻因香靈的話而停在了原地。
“是我背叛了你。”香靈跪在地上,突然的吐出這么幾個字,韻婉僵持在床邊,欲聽她接下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