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意微涼。一絲寒風拂過她的臉頰,讓她不由自主的吸吸鼻子。琯云站在窗臺前,仰望著星空。她在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蘭苑。此刻她的心里萬分矛盾,想她宮中生存二十載,看盡榮華富貴,悲歡離合。她從來沒有想過,有天她的親人會來找她。
在她的心里她的親人只有太后一人,是太后救了她,讓她在宮中有一席之地。所以她對太后是毋需質疑的忠誠。如今她要背著太后去蘭苑尋找自己的身世,心里很是矛盾。到底是去,還是不去。而上午寧妃對她說的那些話,到底她要不要告訴太后呢?
她站在窗前,良久,終于提起勇氣,朝衣柜里拿了一件斗篷披在自己身上,轉身走向門口。對,她是該知道她自己的身世的,若她的爹娘還活著,她要親口問他們為何當初可以這么忍心扔她在街上,而如今為何又來找她。
寂靜的夜晚,一個黑影提防的看著四周,確定四下無人的時候,就快速的前進,終于她在蘭苑前停了下來。她站在蘭苑前,深深吸了口氣,然后又長長的將它吐出。
“你終于來了,快跟我來。”門內突然鉆出一個嬌小的身影,還沒等門口的人反應,她拽起她的手便往蘭苑深處走去。
被人拽著走的正是琯云,她任由來人在前面帶路,她不發一語,冷靜的跟在來人的身后。
終于二人在一所小房間外停了下來,拉琯云進門的那人隔著門道:“娘娘,人來了。”
“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她轉身對琯云道:“娘娘讓你進去呢。”借著微微的燈光與月光,她似乎覺得眼前的人很是熟悉。正想要發問,只見那人已經步入房內。她把話又吞回肚里,怏怏而回。反正自己的任務也已完成,娘娘說了,允許她去歇息了。
“奴婢琯云,參見寧妃娘娘,娘娘金安萬福。”琯云一進門邊朝坐在凳子上的韻婉請安,隱約中看見寧妃身旁站著一位宮裝麼麼,不過她低著頭,并未看清那人容貌,而她又環顧四周,發現只有寧妃與那麼麼二人,難道自己的身世與這位麼麼有關么。
“起來吧。”
“謝娘娘。”琯云慢慢抬起頭,雙目剎那對上那位站在寧妃身邊的麼麼。
此刻一向深沉老練的瑞麼麼再也平靜不了內心翻騰的情緒。這么多年來,她讓自己因仇恨活了下來,為的就是要親手殺了那個殺害自己孩兒的人,說起自己的孩子她無不痛心,二十年來她每每想起都會自責。而如今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盡然站在自己的身前,她豈能不激動。
韻婉望向身旁的瑞麼麼,只見瑞麼麼雙眼通紅,眼眶里蓄著淚水,就差那么一點煽情就可以讓它泛濫而下了。
韻婉見二人就這么對視的著,便干咳了幾聲,打破著僵局:“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去歇著。你們兩慢慢聊。”
二人幾乎同時回過神道:“娘娘慢走。”
“恩。”韻婉輕聲打開房門,走出門外又將門輕輕帶上。一抹笑容浮現在臉上。
她一人漫步在月光灑下的青石板路上,思緒想到三年前,若是她孩子突然出現在她身前那該多好啊。
小屋子內,待韻婉走后,琯云突然想起,眼前的人不正是那天在來儀宮撞她的人么,還潑了她一身。她突然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來:“原來是你,我懂了,怪不得寧妃會知道我手上的胎記,你們真是卑鄙,居然利用我的身世騙我來這里,是不是要對我用刑,你要報仇是么。”
琯云咄咄逼人,一步步走進瑞麼麼。那眼神就像要扒了她一層皮似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瑞麼麼如撥浪鼓般搖晃著腦袋,蓄在眼光已久的淚水終于滂沱而下。
看著眼前淚如雨下的女人,琯云的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那一刻有絲絲心痛。
“聽我解釋好么?”瑞麼麼見她眼里慢慢消下去的怒氣,用哀求的口吻說道。
琯云偏過頭,坐在凳子上,不發一語。
瑞麼麼見琯云坐下,這說明她也愿意聽自己說了。瑞麼麼整頓了時下的心情,緩緩開口。
“……。”(二人談話內容暫且保密。)
琯云從最初漫不經心的聽著,然后一步步的回過頭,雙眼直視瑞麼麼,全神貫注的聽著,而從頭開始講的瑞麼麼,說道尾聲時早已泣不成聲。就連聽她說的琯云都不知掉了幾回眼淚。終于琯云起身走向瑞麼麼,跪在瑞麼麼跟前,一把擁在她懷里,帶著哭腔道:“娘親。”
這一句話,瑞麼麼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她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在今天居然發生了,雖然臉上都是苦澀,但是聽到琯云這一句娘親后,悲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發自內心深處真正的笑容。
此刻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有那緊緊相擁,才能讓她們彼此融合,感受著這些年二人一直都未曾擁有的母女之情。而此時在她們的腦中出來剛相認的喜悅外,那就是報仇。還有他們要奪回原本就屬于她們的一切。一場陰謀悄然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