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空曠的大廳異常安靜，隨著房門開啟，一股熱流也跟著沖進屋來，伴隨著輕微的腳步聲，向內散開。元雪衣走得極為沉重，強烈地感覺到剛剛這里有動物受過傷，血腥味甚濃。敏感的嗅覺告訴她，這個受傷的動物是什么。跟以往很多次一樣，這里剛剛有一名女人被殘害。而施暴者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

“七爺……”

當她覺察到有人進屋時，來人已靠近她的身邊。也只有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才有如此能力，在她毫無警覺時，靠近她的身。

“這么晚到這里來，想問我什么？”赫連柒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淡淡地問道。

“雪衣心里想什么，七爺一看就明白，何必來問我？”她握緊了雙手，極力控制自己的怒火。對，她和他一樣是妖，是狐妖。但是她絕對不會去殘害無辜的生命。人類罵壞女人，通常用狐貍精這個詞。但她覺得非常不應該，狐貍精并不像人類表面看到的那樣。

“我答應過你，絕對不會在你和小九身上使用讀心術。”他們都是妖，但他比他們早日成人，法力比他們高。當他一起來到這個社會，準備收服所有人類時，就答應過他們。彼此的法力，絕對不用在對方身上。

“今晚這里又死了一個女人，七爺覺得這樣做有意思嗎？”第一次她用這樣的口吻問他，即便知道他可能會很生氣，但她還是問了。

“你這是在怪我？”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和平常一樣，讓人難以捉摸他是不是不高興。

“七爺忘記我們來到人類的目的？忘記我們最初的約定了？”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即便他什么也沒做，只是一個眼神也能讓她心神不寧。可問出口了，就不能半途而廢，“我們是要收服人類，讓他們臣服，而不是殘害他們的生命。”

他不語，打算讓她繼續說下去，來到人類有十年時間了，這十年來她是個非常稱職的下屬，卻也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很多時候他還是覺得，十年前的元雪衣比較可愛，會笑、會生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她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樣子。不過她的心還是太善良了，每當看到有人受傷時，她那緊握的雙手就會出賣她。只是她不再將這一切表現在外，不善于對別人去表達個人的感情。

“所有的一切我都沒有忘記。”今天就讓她把藏在心底的事問個清楚吧，很多事憋在心里，估計她非常難受的。過了今晚她不會再有勇氣質問他，而他也不會再給她機會放肆了。

“七爺既然記得我們的約定，今天為何那樣對待九哥？”

大廳里并沒有開燈，但他們都能將對方看得非常清楚。她第一次鼓足了勇氣與他對視，期盼著他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又或許期盼著，他還當她是伙伴，是同類。

而他同樣看著她，暗黑的眸子沒有一點情緒，僅從她的眼神里，他就能明白她想要得到什么樣的答案。他打算告訴她真相，即使這樣做很危險。

久久沒有得到答案，元雪衣無奈地輕嘆了聲：“七爺請恕罪，是屬下逾越了。”

“你明白的，他動誰也不該動火憐音，她是我想要保護的女人。”赫連柒雙眸微斂，迸發出一道紅色光芒，“他不知道，你不會不知道，早在十年前火憐音就被我定下了。倘若不是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怎么可能讓姓韓的那小子走進她的生命里。”這是他心中無法撥出的刺，更無法原諒自己。

從來沒有見赫連柒有過懊惱或是后悔的表情，這次又讓元雪衣刮目相看。不過聰明如她，已漸漸控制好情緒，她明白今晚赫連柒的容忍已到極限。不過終究是女人，還是將藏在心底深處的疑問給問了出口：“為什么會是她？”這個她非常在乎的答案，想了十年，也猜了十年，不過沒有哪一個理由能讓她說服自己。

“黑暗女神。”

赫連柒丟給元雪衣四個字，便轉身出了大廳。留下她一人，愣在那里足足有半個小時，“黑暗女神，黑暗女神……”她以為這個人永遠不可能出現，或者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可這個人偏偏出現了，向來果斷英明的赫連柒到底中了什么魔，還要把這個人帶到身邊？她握緊拳頭，從體內散發出一圈藍光，美麗的臉漸漸變化成半張狐貍的臉來，短短幾秒鐘時間又恢復了原樣。她慢慢閉上眼，感受到四周沒有活的生物存在。真的好危險，向來冷靜的她，剛剛差點露出原形。赫連柒已經被那女人蒙蔽了心智，她絕對不行。連續幾次深呼吸后，她已恢復了那冷漠的樣子。

夜，更深了。白天的燥熱已漸漸退卻，寂靜籠罩著整個城市。唯有火連幫的黑室，正在上演一出血腥大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