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又開始有了動靜。來人不用問也知道是那個暴躁的老頭，我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肯定不妙。老頭將我推搡到一個大大的窯子里，沖我冷冷地笑道：“魔妃殿下，沒想到你跟賤人也有來往。不過她是無法改變我的心意的，你必定要成為我所煉制成的精品瓷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跟小秘密又是什么關系？”我承認自己很慌張，人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會怕，這種怕是天然的，不怕那都是裝的。但是，總不能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吧，至少，讓我了結了心中的疑惑。
老頭的臉略有些變化，他沖我聳了聳肩，“無所謂，跟你說說也無妨。既然你是那北天母娘娘的兒媳婦，那么你必定對其他三位天母娘娘也有所了解吧。哼哼，西天母的女兒你認得嗎？”
“霄兒？”
“沒錯，她應該叫上官霄兒。她，是我唯一的女兒。”老頭提到霄兒的時候很得意，那種得意就像是我小的時候看到二叔提起唐妹的樣子，那么驕傲，好像世界的一切都因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變得格外美好。
我……
“你就是那個當初跟小秘密私奔的男人？”我真沒想到當初讓兩位天母娘娘神魂顛倒，為之大打出手的傳奇一樣的男人，如今竟落得這般模樣。歲月真的是一把利刃，它能把一個年輕人漸漸改造得千溝萬壑。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我記得霄兒跟我說他是個人，人類，那么……這么多年了，他竟然還活著！這是怎樣的極端巧合！
“看樣子你很了解嘛！那我也不必跟你多說了，知道得太多對死人也沒什么好處。”
“你……”
老頭隨手將窯門一關，不久窯子里就燒起火來。我真恨不得自己是當年的齊天大圣，這樣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里煉上個七七四十九天，還行就能火眼金睛了呢。可是現實跟理想總是存在著巨大差距，我被煙嗆得根本就沒法呼吸，漸漸迷離……
我不知道。
“雨顏……”這聲音很熟悉，很讓人感到安慰。是誰？是誰？
洛羲，是你嗎？是你來救我了嗎……洛羲，別走……
“雨顏……”
清揚？你不生我的氣了嗎？我們好……
“雨顏，你醒了？”我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洛羲，也不是清揚，而是一張滿心歡喜的臉……
“徐……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怎么會在這兒？傻丫頭，你燒糊涂了吧？”徐苑遞給我一只禮盒，“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我盯著那禮盒幾秒鐘沒反應，這是怎么回事？徐苑，我的前度男朋友，明明已經跟我分手了幾年了，這個場景，卻是那么熟悉……難道我真的是死了之后回到自己印象最深刻的那段日子了？
“打開看看啊。”徐苑瞇著眼睛沖我傻呵呵地笑著。
拆開包裝，里面是一只俄羅斯的精美套娃。這套娃看起來很眼熟，跟當年徐苑送給我的那只一模一樣。
“你？”我不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這送禮物的橋段明明就是幾年前我和徐苑真真切切經歷過的。這里，是我和徐苑長達一個月吵架的開始。
“怎么了？不喜歡嗎？”徐苑用一副無辜的表情對著我。
這是夢嗎？呵呵，竟然夢到這個時候……
“不，很可愛，我很喜歡。”我把玩著那只套娃，假如時間真的可以回溯，那么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徐苑的這份心意，他為了這么個小娃娃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徐苑，謝謝你。”這是這么些年來我一直想要對徐苑說的話，現在終于說出來了，心里面好受多了。
我跟徐苑的感情算是早戀，雖然在廣大的農村地區，十八九歲的都算是大小伙子和大姑娘了，但是在家長們看來，我和徐苑的戀愛完全就是早戀。算起來我跟洛羲也算是早戀吧，我們沒房子沒車又沒有工作，典型的三無人員，這樣的人談戀愛往往都是不切實際的空談。這么看，我還是個早戀的破落戶呢。跟徐苑，我總是有那么些的后悔和內疚。畢竟是自己的第一段感情，我們曾經用了那么大的力氣去維持，可是最后還是分手大吉，老死不相往來。偶爾想起他，我心里面就發酸。
徐苑聽我說謝謝，就在那里呵呵地笑了。他禮貌地征用了我的右手放在他的心口，“知道了，現在我將我心之力交給你，把你送到更愛你的人身邊。”
我還沒明白徐苑說什么，整個世界就一片黑暗。恍惚中徐苑好像把什么東西塞進了我懷里，涼涼的，硬硬的……
“雨顏……”
我惺惺松松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吧，這次應該是真的了。清揚在一邊落淚，再一轉眼，洛羲也在一邊一臉心事地看著我。兩個都在。
“清揚，你抓痛我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想起剛才徐苑說的話，又覺得自己一直是在做夢。
清揚將手放開，慢慢地扶我起來。我才看清楚狀況，這是我們的隨軍帳篷。除了清揚和洛羲，老花宇文軒燕兒慕容他們都在，小秘密也在。
“唔！”我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我怎么回來這里的？”
我心里知道，這是個很神奇的過程，但是不弄清楚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不會甘心的。
“具體你怎么得救的我們并不知道，只是我們到了那燒窯的地方你就平躺在外面了。”洛羲見我醒來表情上舒緩了許多。
“那老頭呢？”我提問后偷偷地瞄了一眼小秘密，她的眼光正好與我對視，我看清楚了，那是一種祈求隱瞞的眼神。
“小秘密來通知我的時候提到那人已經逃逸，沒想到那人靈力那么強大，就連我們幾個聯合起來也找不到他。”清揚回答道。
“王妃殿下，宇文軒保護不周，還望降罪。”宇文軒明顯是聽出了清揚話外一層的意思，趕緊跟我賠禮道歉。
“宇文公子不必自責，那老者的確來者不善，我們中間恐怕沒有人能夠抵擋。我既然能逃出一條命來，那就要感恩。還要感謝宇文公子對我不離不棄呢。”
“這……”宇文軒遲疑的口氣大概也是心里過于不去。
“公子不用再難過了，娘娘如今安好歸來，我們也沒有什么損失就好。”老花一直認為宇文軒是個有禮貌有才華的好孩子，對他關愛有加。
“是啊，大不了罰你多陪我下一盤棋。”我笑道。
可能是因為之前被煙熏了，所以笑的時候又被嗆到了，就咳了起來。清揚趕緊輕輕你拍我的后背，而我就一直拍前胸，拍一拍……咦？不對啊！
被掏出來的是一塊漂亮的褐色石頭，沒有錯，這就是我們最后要找的那塊土靈天石！我命燕兒取來行囊，取出了其他三塊，再從袖子里掏出之前得到的水靈天石。五塊兒！真的是五塊兒！
我伸出手來一塊一塊地數：“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
“看把你高興的……”清揚見我這般高興不由得拍了拍我的腦瓜。
“別拍，拍傻了！”奇遇一般地收集到了五顆天石，老天對我也算是不薄了，我有些得意忘形。
天石五塊，神盤一張。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晚上睡不著，一個人走出帳篷來散步。正好看見洛羲往這邊來。離營地不遠的土丘上，今天的夜色還真不錯。很久都沒有見到藍色的天空了，對于黑暗和相對的陰暗我早已習慣。
“謝謝你了，洛羲。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沖著洛羲笑了，他可以說是我的親人。
“沒關系，這也是我應該做的。我們兩個從人界來到這個魔界，經歷的這些事情，真的像做夢一樣。”洛羲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沒跟幽幽做什么交易吧？”
交易？好像是有，但是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好像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是不提的好，免得……
“怎么了？真的有交易？”洛羲鎖著眉頭。
“沒，沒有啦，那幻魔石什么都可以擁有，還跟我交易什么呢。”
“雨顏……”
“你放心吧，別說是沒有，就是真的有，那也是無關緊要的。眼下我們集齊了天石，理應趕緊到上城去打開天門。”
“嗯……雨顏，你確定打開天門后我們就可以回去嗎？”
“至少，雪華娘娘是這么說的。”不把希望寄托在這兒，還能寄托到哪里去呢。
“對了，洛羲，沒想到我們倆小時候就認識呢。”我欠了欠身子，今天晚上天兒是不錯，就是有點冷。
“嗯，是啊，看來我們兩個還真是有緣分呢。”洛羲解下外套給我披上，“太晚了，回去吧，別讓他們著急。”
“洛羲……我們……”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問，我們倆現在算是什么關系呢？不是我拖拖拉拉，只是……
“就算是分手了，我們還是好朋友，對吧？”洛羲笑著問我。
我聽了這話不禁心頭一緊，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
“哦。”我還有什么好奢望的呢，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回頭。是我多慮了。
“咪，你們在這里呀！”小秘密找來了，她沖我友善地點了點頭，挽起洛羲的胳膊，“冷嗎？”
洛羲笑著搖了搖頭，“走，我們回去吧”。
“嗯，走了，咪！”
月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我扯了扯洛羲披給我的衣服，這衣服給我的時候是暖的，可是現在我怎么也暖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