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紅顏的身體在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的時候,明顯的一顫,心有點微疼,但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別過了指路的老翁,蘇紅顏看著一眼望不到頂端的臺階,虔誠的跪在最下方,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不管遇到什么,我都會堅持下去,直到我沒有呼吸!若此生無緣,那么我就再等來世,三千年都過去了,我不害怕在輪回一次!”
一步一跪一磕頭,冰錐剛刺入膝蓋轉眼烈火有炙烤來襲,白皙的臉上汗珠和血跡混淆一塊,粘噠噠的順著耳際流進頸項或是掉落在臺階上,上好的錦緞早就被磨滅的黏在腿肉上,雙手每一次的支撐都像是千山錘壓,每一次睫羽的閉合,都重如泰山,月彎掛在天際也像是再嘲笑她的自不量力。星星每一次的閃爍都是一次次幻滅點著的光亮,蘇紅顏的心里只有一個信念:“絕不能倒下去,絕不能!哪怕是這雙腿廢了,哪怕是腦袋磨平了,哪怕是雙手變成了森森白骨,自己也不能閉上這口氣!”
夜風習習,靜若寒冰,祁水笥火紅的薄錦外衣翻轉飄揚,樊梨花配著墨玉的腰帶也不能平靜,他就那么靜靜的站著,遙看這那個圓點一點點的移動,緊緊抱著的雙臂此時也不能給自己絲毫的溫暖,妖嬈的桃花眼散發出來的是點點絕望的光芒,薄薄的唇吞吐的全是溫怒之意,他把自己完全封閉在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假裝看不見,假裝很幸福,可是這個給他幸福的人現在卻在為別的男人棄自己不顧,連那聲最后在風中的呼喊也假裝聽不見,不曾給自己一個轉身的看見!
“丫頭,你不是曾在我耳邊說過,你會放下一切,會努力的和我在一起嗎?你不是也曾親昵的咬著我的耳朵說你好喜歡嗎?我不是也帶給你很多很多快樂嗎?你不是也說過我們會有屬于我們的孩子嗎?可是現在呢?現在你在為別的男人赴湯蹈火,你虔心虔意的為他祈禱,為他穿越魔域,為他一步一煎熬,你看不見我為了找你費了多大的功夫,你看不見我撕心裂肺的疼,看不見我著急時瞬間三千銀絲發白的頭發!丫頭,你若是對我能及得上對他的千萬分之一,我就算是此時閉眼長眠我都甘愿!”
“祁水笥,你還真是癡情不悔啊?”夜無痕看著一動不動的像是冰雕一般肅立的祁水笥,終究是動了一絲的惻隱之心。
“來看我笑話的?還是來帶我回去接受懲罰的?”祁水笥淡淡的問道。
“天宮中人,最希望的就是顏顏能徹底的放掉她和君赫黎的孽緣,關于你和顏顏的事,他們暫時還沒有理會的必要!”夜無痕偶爾的謊言其實還是很可愛的。
“呵呵,終究是會來的!我等著!”祁水笥知道夜無痕沒有說實話,天宮向來都是嚴明戒律的,一旦有微毫的差錯都不會放過,何況是蘇紅顏和自己這樣特別的身份呢?這次一定是夜無痕在拖延時間。
“現在關鍵是要看顏顏自己的造化了,這九重塔她還真是……”夜無痕一想到蘇紅顏倔的要命的臭脾氣就很是無語。他不知道她那么執著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樣的力量在支撐著她,也不知道最后的結果會不會讓她失望。
“天語有云:‘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說我這樣強求,用盡心思,百般算計,可是最后我看見的卻是這樣的結果,這是不是我作孽不可活呢?”一抹濃的化不開的憂傷在祁水笥那張異常俊美的臉上蕩漾,眼眶里面倒影著的小圓點像是所有憂傷的源泉,喉嚨中的哽咽更像是刺心的錐子。
“朱顏花,紅爍爍,童子淚,滾燙燙,小樣兒,愛尾隨,雪紛飛,輕踏印……”夜無痕哼起以往在天宮中常常哼起的童謠,搖了搖頭,靜默不語,連自己的曾經傾心的女人沒能留在身邊,又那里能去斷言別人的愛情呢?
“呵呵、我說夜無痕,這童謠都這么些年不準宮人唱起,我沒有想到一向遵守宮規的你還有著膽量啊!”說不上是奚落,只能說祁水笥對這首被禁止的童謠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夜無痕沙啞的聲音配上輕快的調子,到是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免得你一個人在這里等的寂寞!”夜無痕不想過多的去深究這童謠的故事,他只想讓這段童謠的詞輕輕的從自己的口中吐納,讓它安放在唇邊,感受它曾帶給自己的快樂!
“是啊,我要等我的丫頭,等她守得云開見月明!然后帶她回家!”祁水笥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夜無痕不想提及的過去,即使自己曾經和他為了爭離殤淚而拼死相戰,可是現在他也算是幫了自己一回,自己沒有必要觸到他的痛楚。
“那就一起等吧!”說完,夜無痕繼續哼著這首曾是心頭最愛的童謠,借以打發這漫漫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