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又做了這個噩夢,周曉童本能的想要逃開卻始終睜不開眼,就像當初,無論如何都躲不開。
潮濕的倉庫,她看見姐夫深情而關切的呼喊著姐姐,那樣心疼,那樣纏綿。
“曉婧,你不要擔心,我已經帶人將這里控制,他們逃不掉的!”
姐姐穿著最愛的黑色風衣,系著像熏衣草般絢爛的紫色圍巾,她的樣子明明心疼卻倔強的不肯讓人看穿。這是姐姐最常見的表情,自從姐姐接受了國安這項任務,潛伏在當時最大的跨國黑幫里,三年時光她成了蕭睿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女將!
“曉婧!”
那是周曉童第一次看見蕭睿,他像廟會里的閻羅判官,不,是比閻羅更要可怕,一雙眼如贏如毒,似乎能洞穿人心,在那雙眼睛里,她能看見恐怖的煉獄火海!
蕭睿走近姐姐,他手握成拳,卻面色依然不減,“你是臥底?”
周曉婧目中有淚凝聚,卻被她固執的逼回去,從愛上蕭睿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總有一天會這樣!總有一天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即便今日一切都并非她本意,可一切不過是早來晚來罷了……
“沒錯,我是國安刑警,此次任務就是要接近你,將你們一網打盡!”
姐姐說的很果決,她卻在當時已經聽到了姐姐心碎的破裂聲,姐姐的日記里,每一頁都有蕭睿的名字。
“安然呢?你把安然弄到哪里去了!”
下一刻,蕭睿瘋狂的用槍指著姐姐的太陽穴,然后聲音震得人耳膜欲裂!
“蕭睿你放開他!”姐夫起身,同樣反手抽出手槍扣動了扳機,他受到曉婧的消息說今日在這里行動,所以這里已經被包圍!可是來了之后卻發現曉婧根本沒有發過任何的通知。
光線很暗,她只感覺姐姐對蕭睿說了什么卻根本無法聽見,而下一瞬,蕭睿的墻忽然轉向了姐夫……
子彈出膛,貫穿的確實姐姐黑色的風衣,剎那,紫色的圍巾上開滿了大片大片的血花,渲染成不同形狀卻同樣刺眼的光芒。
“姐姐……姐姐……”
周曉童驚醒,一身冷汗,忽然伸來一雙手為她輕拭額頭的汗珠,側目而去,蕭睿冷俊的輪廓出現在眼前,她咬牙狠狠揮開他的手,拼盡所有力氣喊著,“你還我姐姐!你還我姐姐!”
這樣的控訴不止一次,這五年來他幾乎隨時都被她提醒了不敢忘了過去。而今,他終于惱了,以前她還小,他不能怪她,可現在她已經二十一歲了!
驟然,他俯身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早就說過了,我沒想殺她!當時我已經查清了事情的真相,我殺的是慕辰!”
低沉,陰冷,他的眸光仿佛是從地獄燃起的綠光,幽幽泛出森然。
周曉童冷哧一聲,他竟然因為她那雙充滿憤恨與嘲笑的目光嚇住,心頭隱隱作痛,左右著他的情緒。
“蕭睿,如果不是因為姐姐曾經那么愛你,甚至不惜因為你而放棄背叛姐夫的話,我會不顧一切的殺了你!”
終于,她所有的情緒在今天都宣泄了出來!那咬牙的恨意,手握成拳的憤怒,從心底燃燒起來的火焰焚毀了她所有的理智!
蕭睿亦是心驚而心痛的,當初不甚中了小人之計,被藥弄的欲火焚身,他本一個人躲起來抵制,誰知道手下為了他免受痛苦而丟了一個小女孩進來……
當時,那么黑的光線,他只記住了她的眼,充滿悲傷的哀怨,以及一點點的恐懼。但就算是悲傷,也那么明亮,仿佛能照亮整個黑夜,剎那間,他似乎看清了一切。
當時,他像個魔鬼一樣撕裂了她的裙子,那是一件很好看的芭蕾舞服,她不停的掙扎,不停的呼喊……只記得她的眼在昏暗中終于閉上的那一刻,他竟忽然恢復了理智!
他是禽獸,毀了一個正值年少的女生,而這個小他將近十歲的女生成了他生命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人!
他想盡一切辦法爭取到了她的監權,五年來給盡了她所有自己能給的,可那樣明亮的眼,那樣燦爛的眼,他卻再也看不見了。
這些年,每當看到她做噩夢時害怕的模樣他總會心疼,總想能夠給她一片安穩,每當看清她眼底那匆匆而過的漠然和傷感,他的心里總是酸澀到無法形容。
周曉童,你是我蕭睿這一生唯一想要靠近的女人。
蕭睿的眼神一變再變,漸漸溫柔和水,漸漸深邃無奈,漸漸讓她不再看懂。周曉童也斂去了渾身的芒刺,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看著她翻身躺下,蕭睿幾不可察輕嘆一聲,“我讓管家送安神茶進來?!?/p>
然后,無力離開。
房門關上的瞬間,他感覺心口疼的難以站直,她今天說,她想殺了他!
曉童,難道這五年來你就一點都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好?曉婧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你既是她妹妹,無論如何我都會照顧你周全。
蕭睿故意忽略,忽略那一種永遠都不會實現的愿望。
房間,聽著腳步聲漸遠,她的淚才流下來,每一次做夢都是姐姐那放肆而無力的笑容,她說,曉童,你要好好活著,替姐姐陪在他的身邊。
再后來,她從蕭睿身邊的人口中得知,蕭睿的母親曾是一名芭蕾舞演員,所以芭蕾在蕭睿的心里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姐姐,你愛他愛到這樣不顧一切嗎?還是說,你早已為我做好了打算?
你說,警察的生命都是預支的,說不準哪一天就會離開世界,而蕭睿,就是你為我準備好的巢穴嗎?